民国文匪 第250节

于是日里诺夫点了点头道：“关键是肯努力，愿意吃苦。老实说当一个好的工程师，并不需要太多的天赋，认真、细致、肯吃苦就够了……”

于是学生们的苦日子就开始了。所有被预招生进来的学生，都立刻被塞进了一个叫做“预科班”的玩意儿里面，开始了他们的地狱煎熬。

“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然后是半个小时的晨跑，然后是半个小时的早餐时间，六点半开始上第一节课，整个上午一共有四节正课和两节练习课，接着是四十五分钟的午饭，一小时的午睡，然后就又是下午三节正课和两节实验课。接着是四十五分钟的晚餐，晚餐之后有半小时的自由活动，然后就是三节晚自习，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然后就是四十五分钟的时间用于回宿舍和洗澡。十点四十五，会有工作人员查寝室，所有学生都要上床睡觉，以保证有充足的睡眠来恢复精力，以应对第二天的学习。

预科班每个月放一天假，四个月之后进行毕业考试，未能通过的同学有两个选择，第一，复读一个月，然后再次参加补考；第二，直接回家，等补考的时候再来参加补考。无论选哪一种，如果不考依旧没能通过，则被淘汰。

为了帮助学生们了解自己的学习情况，预科班每周进行一次统一考试，并公布成绩和排名。这样每位同学就都能知道，自己距离目标名次还有多远……”

据说后来有人在网上做过一个调查：谁是中国学生最痛恨的近代名人。结果李谦以压倒优势排在第一名。语文书上有他的课文，而且还要求背诵；数学书上就不用说了，读的年级越高，越痛恨他；还有物理，还有历史，还有……当然最可恨的是，他还是题海和预科班模式的发明者。后来预科班这种东西虽然没有了，但是很多高中都变成了预科班，只不过科目更多更全面一些而已。

也因为预科班只有数理化这三门功课，而这三门功课都是非常费脑子的功课，所以当李谦拿出这么个课程安排的时候，日里诺夫又一次提出了怀疑：

“达瓦里希，这样强度太高，孩子们会受不了的。”

“不，达瓦里希，相比他们平时的生活的强度，这个强度是完全可以接受的。要论吃苦耐劳，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几个民族可以和我们相比的。只要能看到希望，我们就能忍受很多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李谦回答道。

李谦的这个说法被证实了。预科班中学生们的学习的积极性让苏联教师们深受感动。日里诺夫后来回到苏联去之后，在和朋友们谈起他的中国学生的时候是这样说的。

“这些学生的知识基础，就像苏联刚建立的时候的农民的孩子一样，甚至更糟糕，所以在他们上我的课之前，他们先经历了一段时间的预科班。那个时候，我们并不给他们上课，给他们上课的是中国人自己的数理化老师——这些基础知识并不需要我们教，我们更多的任务是指导实验室的建设，以及前往延川，指导校办工厂的建设。

有一天，我从延川回来，走进校园，正好下午第三节课的下课铃响起来了。一般来说，下课铃响了之后，学生们总是会像在笼子里关了好久的猎犬一样，一下子就冲得满操场都是的。但是在西安分校的预科学校里却不是这样的。操场上这个时候依旧是看不到一个学生的——中国的学生们都不会离开教室，他们会坐在那里，拿出练习题来，抓紧每一秒钟的时间来研究这些题目。有些老师被他们的精神打动，也会继续留在教室里，解答一些学生提出来的问题。

每天只有两个时间是例外的，那就是吃午饭和吃晚饭的时候。铃声一响，老师们一走出教室，孩子们就会像潮水一样涌出来。他们都以百米赛跑一样的速度冲向食堂，有些靠窗的同学甚至会直接从窗户里跳出来——这不是因为他们缺乏教养，他们都是很有礼貌的孩子，他们这样只是为了能在食堂里面排队的时候排得靠前一点，这样能节约吃饭的时候，说不定又能多做一道题……”

第三百零七章 勾结

之后的几个月，李谦基本上都在西安忙碌，靠着他的名声，还有钱和枪，总算是把校办工厂这边摆平了，等到机器什么的到位，开始准备试生产，都已经是五月中旬了。考虑到罗斯福那边就要动手了，而他，甚至还有苏联都打算搭一下顺风车。

要想把这顺风车搭好，相互之间的沟通就非常重要，西安这地方，在处理这类事情上天然的就不如上海方便，所以李谦这个时候必须回上海了。

李谦照例是先去武汉，然后在武汉上船，顺流而下，一直回上海。只是因为他的朋友的邀请，李谦在武汉和南京都要停留两天，分别在武汉大学以及国立中央大学做一次学术报告。

在南京作完学术报告之后，李谦刚从礼堂里面出来，迎面就看到唐腴胪迎了上来。唐腴胪是宋子文的秘书，和李谦也是熟人。在原本的历史上，1931年7月23日，他因为穿了一身和宋子文一样的衣服，在上海火车站，被王九光派去的刺客（华克之和郑抱真）乱枪打死，倒是宋子文躲过了一劫。

而在这个时空里刺杀宋子文和蒋介石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所以唐腴胪这个时候还活的挺好的。他是哈佛大学经济学的硕士，所以宋子文的很多生意，都交给他帮着处理。作为拿着国家工资的财政部机要秘书，实际上更多的事情都是帮宋子文赚钱。

宋子文和李谦的生意往来也不少，所以唐腴胪和李谦也很熟（甚至和李谦的秘书华克之和很熟）。这时候见了李谦，他便迎上来道：“李校长，宋部长说，您到了南京，也不给他打个电话，好让他尽尽地主之谊。实在是不够朋友。”

接着他又转过头对旁边的几位学者笑道：“诸位先生，不好意思，我这里要打个劫。宋部长交代了，今天晚上一定要把李校长从你们这里抢过去，于是就派我来当劫匪了。各位先生，对不起，李校长如今被我们抢走了。”

大家便笑了起来。而且中央大学的教授们的工资，都还指望着宋子文那边拨过来，自然也不能不给他们面子，便都纷纷表示劫匪太厉害，我们惹不起……

说起来民国时候的那些教授们，单看工资，那是非常的高的，要是按占国家GDP的比例计算，比现在的大学教授高的不是不一点两点。但在实际上，却往往不是这么一回事，因为拖欠教师工资，那是民国惯例，一年下来只发了一两个月的工资的时候也是有的。所以民国时候的教授们，往往会在好几个学校兼课，这样这个学校发两个月，那个学校发两个月，然后就能过日子了。

李谦便带着黄婉贞上了唐腴胪带来的车，很快就到了宋子文的官邸。

吃过晚饭之后，宋子文便在院子里的小凉亭里面摆了座椅，和李谦在那里聊天。

“李校长，最近美国那边有传言，说是因为白银价格跌的太厉害了，弄得不少商人破产，所以联邦政府可能进行一些干预，不知道这个传言有几分可靠？”宋子文问道。

宋家在美国的生意不少，而且白银集团在美国的政治游说也是不可能保密的，所以宋子文知道这样的传言也很正常。但是美国市场上每天的各种自相矛盾的传言不知道有多少，毕竟有多少利益团体，就有多少符合这些团体的利益的传言。“市场将会……”“联邦将要……”之类的传言太多，而且这些传言还都不是没有依据的。只是这些“将”，绝大部分最后会变成后世的“印度将要成为超级大国”，或者是“种花家明年就将崩溃”一样的玩意儿。

所以打听到这些消息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知道你听到的那些消息中，真正会实现的是哪一个，以及在什么时候实现，实现到什么程度。宋家在美国有生意，能打听到这些消息，但是后面的这几条，却是宋家这样的黄皮肤小财主所不可能知道的了。

李谦其实也早就想要把这个消息卖给宋子文了。李谦知道，宋子文这种人虽然当着中华民国的财政部长，但是他从来没有没有真的将中华民国当做他自己的国家——那只是他赚钱的一个项目而已。所以在原本的历史上，当蒋介石败退台湾的时候，宋子文就直接跑去了美国。

李谦猜想，如果宋子文知道了炒白银能大赚一笔，他会怎么做？那还用说，肯定是加入进来发大财呀，而且以宋子文的性子，又当着这个财政部长，他不挪用公款来炒白银，那才是真的有鬼了呢。

如今红军和国民党军队还在打，蒋介石的这种打法对后勤，对钱的要求相当高，宋子文要是在这个时候挪用一下军费，去美国炒一下白银，前线会出什么事情，那就真的难说了。

总体上来说，白银法案对中国经济的打击非常大，尤其对中国的工业，更是沉重的打击。但是买办出身的宋子文是不会在乎这些的，只要他自己能赚钱，他才不在乎中国的民族工业呢。

“我当然知道一点消息，但这是一个非常值钱的消息。甚至是一个可能让我们的个人资产翻翻的消息。”李谦说。

说完这话，李谦就端起茶杯喝起了茶——显然，这样值钱的消息是不可能白送人的。要知道确切的消息，宋子文要加钱才行。

“李校长，你看你还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宋子文便很干脆的说。

如果真的有一个赚大钱的投机机会，宋子文可不会在这个时候给李谦钱——这些钱用来投机难道不好吗？不过他是财政部长，手上有不小的权力，他完全可以在其他方面给出一些回报。相比之下，直接给钱，给的是自己的钱；利用权力给李谦其他的回报，出成本的是中华民国，该怎么选，这不是很清楚的吗？

李谦却摇了摇头：“目前除了钱，我什么都不缺。”

“除了钱什么都不缺”肯定是鬼话，李谦的意思肯定是嫌宋子文能拿得出来的好处少。

“我手上也没有多少活钱。”宋子文说，“李校长这么能赚钱的人，也会缺钱？”

“宋部长也是做惯了生意的人，做生意的人，哪里有不缺钱的时候？”李谦回答道。

“所以，我的手上也总是缺钱呀。”宋子文笑道。

“宋部长，要不这样。这个消息，我就送给你了，谁让我们是朋友呢？我有一个朋友，开着一家轮船公司，最近生意上有了些问题——交通部的一些家伙老是找他麻烦……”

“这不是问题，我立刻给朱部长打电话问问……”宋子文赶紧说。

李谦却摇摇头说：“不不不，我的朋友，你这样做只是扬汤止沸。我们总不能三天两头地指望着你给朱部长打电话对不对？而且老是打电话开后门，影响也不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