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匪 第354节

“还能出什么事？还不是让他弟弟气的！”黄婉贞说，“你也知道，北京大学撤退的时候，他和孟森、马裕藻、冯祖荀三位先生一起留在了北平。那三位先生，有的是年事已高，经不起远途跋涉，有的是真的病了走不了。最近日本人控制的伪北京大学开学上课了，那三位先生都拒绝去上课，但是他却去上课了。所以很多人都在传，说他和日本人有勾结，要当汉奸了。大先生虽然早就和他弟弟不来往了，但是听到这样的传言，他还是很难受的。”

“唉……”李谦也叹了口气，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鲁迅先生的弟弟后来是真的出任了伪职的。

“要我说，大先生的弟弟就是没娶好媳妇，让他媳妇给坑了的。”黄婉贞说，她的这个观点，基本上也是鲁迅先生的观点。

“所以人家才说没种好庄稼一年穷，没讨对媳妇三代穷，周二先生在这方面的眼光比我可差多了。”李谦赶紧道，虽然他实际上觉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周二先生能娶了这么个媳妇，而且还一直被她挟制，恐怕他自己的问题更多。但是有机会表扬一下老婆为什么不表扬一下呢？

“要说我也不明白周二先生图的什么。”黄婉贞摇了摇头，“他夫人我也见过，真是要模样没模样，要气度没气度，要学识也没学识——我们黄家的女佣都比她有气质——偏偏听说脾气还大。这真是……还有些傻瓜说大先生和周二先生闹翻是因为大先生偷看他媳妇洗澡——这真是，他们就算不相信大先生的人品，也要相信大先生的审美能力呀！”

第四百五十一章 危机

李谦虽然很想要飞一趟西安，去安慰一下鲁迅先生。他知道，鲁迅先生虽然和他弟弟反目了，分家了，但是鲁迅先生其实在心中一直是很牵挂这个弟弟的。

只是他如今也是真的没空过去，因为前线的局面的确是越来越不乐观了，他必须为后面将要发生的一些事情做准备。更准确的说，就是要想办法避免抗战中两个巨大的暴行——南京大屠杀和花园口决口。

南京大屠杀就不说了，防范花园口，则是因为如今的战局。如今日军如今是从两个方向进攻，而国军的抵抗能力已经被严重削弱了，从两个方向上撤退更是要比从一个方向上撤退更困难。两边稍微有一个快了一点，一个慢了一点，都会导致一个重兵集团的后路被切断。这需要徐州方向和南京方向国军真正的精诚团结，密切配合。还需要有一些在关键位置的军队，有严格按照命令作战，即使把全军都打光了也要执行命令的纪律性，就像后世在朝鲜战场上的汉江南岸阻击战中中国人民志愿军第50军，第38军那样。

但是老实说，国军真要有这样的本事，怕也就没有抗战的事情了。所以法肯豪森上将便制定了一个利用黄河来阻断日军的追击的方案……

说起来中国人民志愿军第50军的前身，国民革命军第60军这个时候也正在前往徐州战场。

事实上到了这个时候，包括蒋介石在内，国民党上层都已经意识到，国防防线和徐州防线都难以继续维持了。像中国人民志愿军50军那样逐次抵抗？包括蒋介石在内，大家想都没想——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嘛。

所以他们还是拿出了在上海作战的时候的经验，也就是先以修整为名，将在前线的最为嫡系的军队慢慢地撤回来，换成杂牌，这样将来就算战线崩了，被日军切断后路包了饺子的，那损耗的也是蒋介石本来就希望能尽快损耗掉的杂牌军，对蒋介石来说也是另一种胜利。

但问题是在上海这一套行得通，一来是这一招还是第一次用，一些杂牌军对此还缺乏防备；二来是在上海，只需要从一个方向撤退，还便于组织和控制。但是这一次，情况就复杂得多了。

第六十军被调到了徐州方向，以接替汤恩伯的第13军。按照计划，在第六十军完成阵地接防之后，第13军才能撤向后面的“第二防线”。然而在六十军到位之前，也是在计划的交接时间之前，就自己提前先撤了。而且撤退的时候甚至都没有通知六十军。结果天黑之后，六十军1085团的曾泽生带着自己的团准备去接手第13军某部的阵地的时候，却意外地遭到来自他们预定要接防的那块阵地上的火力的打击。

第1085团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曾团长一开始还以为是被友军误击了，还不断地想要和对方联系，让对方赶紧赶停火，结果停火没等到，倒是等到了对方的刺刀冲锋。直到这个时候，曾团长才弄明白，原来阵地已经被日本人占领了！而毫无准备的，甚至还排着密集的行军队列的第1085团也已经在这一轮的火力急袭和刺刀冲击中伤亡惨重，乱成了一团，最后和日军脱离接触之后，曾团长身边剩下的人连一个排都没有了。

第1085团的遭遇不是个例，整个的第六十军都懵逼了，他们的部队在多处地段都和日军发生了意料之外的战斗。有的部队向曾团长的部队一样，被接防的阵地上的日军打了个措手不及，损失惨重；还有的部队，刚刚抵达空无一人的阵地，就看到对面也过来了一群人，然后就和日军发生了遭遇战；当然也有运气好一点，上了空无一人的阵地的时候，对面的日本人还没有发现不对，没有冲上来的。然而，这样的运气也是有限的，等第二天天一亮，他就发现前后左右都是日本人……

而在另一边，汤司令却提前告了一状，指责滇军第六十军作战不力，接手阵地之后，不过半天就丢失了大片阵地。汤司令的后台，比滇军的后台自然是硬多了，再加上滇军一向名声也不算好，有双枪军的恶名，结果自然是第六十军被汤司令坑了一把，还被战区司令部严令必须立刻夺回阵地，恢复防御。

要说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德邻不知道六十军是被汤司令坑了的，那绝对的不可能的。李德邻后来在回忆录中就指责汤恩伯撤退的时候完全不听指挥，不顾友军死活。但是在当时，李德邻还是站到了汤司令这边，把丢失阵地的责任都推给了六十军，这里面的原因按李德邻在回忆录中的说法呢，是这样的：自己是指挥不动汤恩伯的，但是后面的一系列作战还必须依赖汤恩伯所部，所以只好委屈一下六十军了。

但也有人认为，李德邻这样做，是因为从战线上撤走的不仅仅是中央军的精锐，桂系的精锐也同样在提前撤退。毕竟李德邻是战区司令嘛，要把中央军的主力安全地撤出去，没他的配合可不行。而要他配合，那就必须给桂系的精锐以中央军精锐的同等待遇。也就是说他们也可以通过坑其他的杂牌来撤退。在坑杂牌这件事情上，至少是在这个时候，李德邻和汤恩伯其实是一伙的。虽然李德邻总的来说比汤恩伯稍微有节操一点，桂系的那些精锐部队，至少没干出接岗的人还没到，就提前跑路了的事情。

六十军没办法呀，爷爷不疼姥姥不爱的，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收复失地了，结果要说六十军还真的争气，硬是趁着日本人立足未稳，以数倍于日军的伤亡为代价，夺回了“他们丢失的阵地”，但是几乎就是这么一战，整个的六十军就已经被打残废了。

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杂牌，都像六十军这样实在，既然中央军会保存实力卖队友，桂系也会保存实力卖队友，而他们这些杂牌呢，难道就不能卖队友了吗？

当然，杂牌要卖队友比起中央军要困难不少，因为后果不一样。韩复渠卖了一次，结果和历史上一样被枪毙了，如今那些杂牌，自认地位和实力都远不如韩复渠，如果敢卖中央军，只怕就真是死路一条，但是就这样被中央军卖，同样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最后，不少的杂牌军的军官们就难免“投日一念起”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溃败

李谦在外面跑了一天，晚上回到家，正准备洗洗睡了，却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李校长，我是宋子文呀。”一拿起电话，话筒里面就传出来宋子文的声音。

“宋部长，有什么事情吗？”李谦赶紧问道。他知道，这么晚了，宋子文还打电话过来，肯定是出事了。

“徐州那边出问题了，有些地方军队投敌当了汉奸，日本人突破了我们的防线了。现在局面非常危险，徐州守不住了，国防防线必须立刻收缩，南京也守不住了，你也要赶紧多做准备。哦，我记得你把学校和实验室工厂什么的早就弄到西安和重庆去了。李校长，我有点事情要和你商量，我们有一些物资，要尽快运走……李校长，这件事情还要你帮忙呀……”

长江航运办公室如今的重要性越来越明显了，长江航运办公室的主任华克之是李谦等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如今到了要大撤退的时候，长江航运办公室控制着的各种航运力量自然就更为重要了。即使是宋子文，也要有求于他们了。

李谦知道，这个时候，每一条船，就是一船的命，在这个时候还要抽出船来给宋子文运私货，实在是有点不像话，但是李谦也明白，在这个时候如果能给宋子文帮上这个忙，后面很多事情都会容易做得多。

李谦略作考虑便回答道：“宋部长的忙，我肯定是要帮的。这事情就交给我们了，只要我们能力范围内能做的，我们肯定会尽力的。”

放下电话，李谦就打算立刻给八路军办事处拨个电话。然而听筒刚放下，电话就又响了起来，拿起听筒，里面便传出华克之的声音：“李先生，徐州那边出问题了，战线被突破了！我们接到命令，立刻制定协助国防防线国军撤退的计划。我马上要去国防部开会，李先生您要立刻做准备。有什么要我去做的，等我回来你直接通知我就行了。”

李谦便道：“克之，辛苦了，回来了就给我打电话。”

放下电话，李谦便赶紧往八路军办事处挂了一个电话，等电话接通了，李谦便道：“我是上海大学的李谦，我要找伍豪先生有急事。”

“李校长您等一下，我就去找他。”电话里的声音说道。

过了一会儿，电话听筒里面就传出了伍豪的声音：“涉川，我是伍豪，有什么事情？”

“伍兄，徐州前线出了事情，有人带兵叛国投敌，徐州防线已经被突破，徐州保不住了。徐州防线一被突破，国防防线的侧翼就完全暴露了，只能紧急撤退了。国防防线之后，南京无险可守，必然陷落。你们要立刻进行相关准备。”

在电话听筒中，李谦可以听到伍豪的呼吸声变大了一点，显然这个消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毕竟两天前他们还分析过析前线的局面，认为前线虽然肯定是顶不住了，但是怎么着应该还是能再支撑一个月左右的，谁知道突然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消息可靠吗？”伍豪问道。

“可靠，消息是宋子文打电话告诉我的。另外长江航运办公室的华克之主任也证实了这个消息。”李谦回答道。

“多谢了！”伍豪说。伍豪也很清楚，八路军办事处的电话是受到监听的，这一点，不但伍豪是清楚的，相信李谦一样是清楚的。李谦将这个消息告诉自己，肯定也会被国民党特务听到。虽然以李谦此时的地位，到也不怕那些特务，而且李谦还特别提到了宋子文的名字，相信不管是中统还是军统的人，听到这个名字之后都会变得特别的懂事。不过即便如此，李谦的这个电话还是值得感谢的。

放下电话，李谦便又通过自己控制的电台，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了党中央，除此之外，他也向党中央提道了他通过“特殊渠道”得到的一个消息：

“我通过一些特殊渠道，得到了一个未必可靠的消息，说按照德国军事顾问法肯豪森将军制定的作战计划，一旦徐州方向防线崩溃，为了减慢日军速度，避免主力被日军包围，可能会挖开黄河河堤，人为制造水患。”

对于李谦的这个电文党中央非常重视，李德胜同志立刻召集还在延安的中央委员以及中央军委的委员开会协商对策。

“李主席，这个情报可靠吗？”中央委员张浩同志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