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东汉,开局公孙度 第45节
“其实呢,咱们能收上来钱粮啊,在这辽东,就算是立住脚了。”公孙度淡笑,摆手道。
公孙度环顾一圈,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这一刻他想起了很多人,有前世的,也有今世的,无数的场景从他的眼前闪过,最后留下的是那日在白马时遇到的黄姓老农那张枯朽面庞,以及那声长久不绝的叹息“哎!!”一股别样情绪挤在在胸口,不知为何湿了眼眶,片刻后,他慨然出声道:
“诸位,某一直在想,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好像从来都是生活在紧缺之中的,哪怕这世上明明有更加高效的生产方式,有更好的生产工具,有更好的组织制度,可都因为种种原因,与他们无缘。
某真的想要在这辽东之地上,给予他们土地,投入资金让他们使用最好的生产工具,进行最有组织化的生产。
某就想要看一看,他们真正放开手脚后的样子。”
这一刻的公孙度不再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军阀,在阳仪的眼里,此刻泪眼朦胧的公孙度就是沐浴霞光的圣人,这种对百姓发自肺腑的爱护才叫仁义,那些整日里将仁义挂在嘴上,却不肯降低治下百姓一丝税赋的儒生算什么仁义?
“放开手脚?”张辽回想那些整日里埋首在田地间的黔首,很难想象他们放开手脚后的样子,或许,会吓自己一跳吧?
糜竺放在腹前的白皙手掌一颤,他知道自己以前提的思想已经被公孙度接受,就是高投入换来高收益这套理论。一旦它以政治法令施行,那会造成什么结果?糜竺不敢想象,光是略微思考,他就激动地不能自己。
木央沉思,他明白公孙度的意思,那便是不仅要将以往朝廷、豪族施加在小农身上的枷锁打破,还要给他们配上最好的马匹鞍鞯,看其能跑得多快、多远。可,那时候的小民,还是小民吗?不会全部变成豪强吗?主公又如何处置?木央却开始为那不确定的未来担心了。
第61章 公孙家的传统
海船一帆风顺,公孙度一行亦马不停蹄,终于于10月中抵达了辽东郡的治所——襄平。
“呵!你看这里的田亩,若是使用耕牛与七脚耧车,可以耕一整天不带转弯的。”糜竺也被襄平城外的大片田亩给震撼住了,这里不但田亩广阔,而且平坦,一眼看过去,连绵不断一直到天际,并且襄平所处的平原,被三条水系:大梁水、小辽水、室伪水所包围,其正好为此处的农业生产提供了充足的水源。
这么好的地理天赋,大概也是襄平能够作为辽东治所的原因吧。
后世中原大乱,前往辽东避难的士人拥挤在襄平周围,人数一度达到30万口,却也没有发生任何饥荒或者缺粮,这足以说明了这片土地即便在东汉年间,也有着极大的承载力。
视野所及的天际,有一条银亮色的玉带,那便是辽东郡倚为屏障的辽水,前年在北方边郡闹得轰轰烈烈的张纯、张举之乱,对辽东没有造成大的混乱,亦是多亏了这条大辽水。
作为襄平的天然地理屏障,隔断了辽东郡与辽东属国即内附的辽东乌桓人的直接接触,即便前辽东郡太守阳终死在了征讨张举的战场上,造成的损失对辽东来说,也远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概因西方的乌桓人也不敢大规模的越过大辽水进犯辽东郡,因为襄平这种地势,太容易深陷而不能自拔,一旦退路被阻断,只有全军覆灭的份。
大概有山川地理倚靠的辽东豪强们也不会想到,最大的危险不是来自于外部的胡人,而是内部的倾轧屠杀吧?
“怎么样?子仲,此地可以作为根基否?”公孙度坐在马车上,侧着脸笑眯眯问道。
“我等若能牢牢把握此处,以此地的优良条件,只要保证一年的产出入仓,辽东之地稳矣!”糜竺望着那些平整的田亩,舔舔嘴唇道。
糜竺在心里已经将眼前的平原纳入自己的规划中了,既然抵达了辽东,那么也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时刻,几人也不再遮掩了,堂而皇之讨论起这些田亩的处置。
“哈哈,眼界再放远一点!子仲,不仅仅是襄平而已,辽东治下的各县,包括玄菟郡部分,都在此次行动的打击范围内。”公孙度笑着摇摇头,他知道糜竺心中还是有个坎儿,这样赤裸剥夺财产的做法着实有些骇人,只是,他们商人所为的,与他今日所做的又有何区别呢?都是在剥夺他人的财富,只是速度快慢的区别罢了。
此刻在太守的马车上,公孙度手上没有一刻是闲着的,他在不停的给文书加盖印章,要想处理这么多的豪强,而且要明正典刑,光是文书工作就够公孙度忙了,人未至襄平城,而捉拿豪强的手续、人马却已经在路上了。
“此前我要求刻印的雕版表格印刷的怎么样了?”公孙度向一旁帮忙的阳仪询问道。
“禀主公,工匠们得令后日夜不息,印..印刷的表格数以万计,目前还在印刷中,应当足以应付此次行动了。”
“你啊你,什么叫数以万计?以后汇报就用那表格的标准格式,该是多少就是多少,数量、单位、规格给我说清楚!还有,放出去的那些计吏,周围派遣几个元从跟着,让他们不要故态复萌,我只要客观数据!”
“这种类型的抄家,我等这一辈子可能也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了,豪强家的所有财货都要上册、上表记录。宅院、田亩、作坊、商铺、牲畜,样样皆要记录在案,这是我等以后的本钱,谁要是在这上边与我为难,那便是与我为敌!
我做过小吏,我知道下边的手段,没上公文表的东西就等于没有,这种潜规则在我这不管用!”公孙度被阳仪这种喜欢用虚词的习惯给惹恼了,有些生气的训斥道,只是到了最后还是缓和了语气道:“当然,也不用太过苛刻,给办事的吏员提前讲清楚,事后皆有赏赐。”
阳仪被公孙度怒气所摄,一时讷讷不敢言,当前的公孙度身上仿佛有了那种久居高位的一举一动定人生死的气概。
“去吧,趁这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将人员布置到位,到时候一齐发动!”公孙度见到阳仪那一脸呆滞的表情,没好气挥挥手道。
“诺!”阳仪抹了抹额头汗水,下了马车,一溜烟跑开了,当前的主公,给人的压力实在太大啦!
一侧的糜竺倒是挑了挑眉,刚刚的公孙度所展现的本来面貌倒是让他眼前一亮,这样的霸气,才是一方诸侯应当有的啊!
今日的公孙度就像吃了枪药一般,见谁都要开炮,他瞥见似笑非笑的糜竺,禁不住问道“子仲,靡家的商船安排了吗?用于来年的铁犁、耧车、农具能否按时抵达?还有某要求的庄园管事是否安排妥当?”
“放心吧,主公。海峡封冻尚早,早在青州之时我就传回了消息,以当前的风向与船速,物资、人员一定能在十一月前抵达辽东的,到时不论是海运至襄平、还是走陆路皆可。”糜竺心中有本帐,被公孙度问到也不慌,只是将自己的安排娓娓道来。
“好!好”公孙度埋头在案上,一边书写一边回道。
“子仲,今后一个月,你我皆要辛苦一番了,若是速度快些,在大雪落下之前办妥分田之事那是最好,要是下了大雪,到时就要麻烦得多了。”公孙度抬起头,似是想起了什么,对着糜竺温和道。
“主公,属下省得,这是为官的本分!”糜竺脸上看不出一丝的凝重,反而是跃跃欲试居多,政事啊,比商事有趣多了!
“嗯,那就好!”
城外十里,公孙度遇到了前来接应他的公孙贺一行。
“小贺?怎么是你?!义父让你来的?”公孙度亦是一脸的惊讶,看向对面那个比公孙度还要老成的汉子,上前拍拍对方的肩膀大叫道。
公孙贺是义父公孙域的家生子,两人自小就相识,关系自是不一般。
“家主让我来帮少主的,玄菟郡的三千精骑,我带了两千南下,目前就屯聚在襄平城外。”公孙贺被公孙度的热情吓了一跳,不过立马就适应下来,只以为公孙度去了中原一行,太过想念故人而已。
“两千精骑?”公孙度也被自己义父的大手笔下了一跳,拉住公孙贺到一旁小声问道“为何如此托大,不怕高句丽趁机侵袭?”
“少主无需担心,从高句丽传来消息,那高伯固重病在床,高句丽正是权力交接紧要关头,这时候我等不去找他们麻烦就不错啦,故而边境暂时无忧,家主让你放手去做,不要忘了你背后有公孙家,有整个玄菟郡!”
公孙贺不是外人,显然也是知道公孙度的全部计划的,只是在他们眼中,公孙度今日的所为,与那前汉末年割据蜀中的公孙述没什么区别。
什么?你说屠杀境内豪强,彻底掌控州郡,图谋割据自立是造反?拜托,这可是天下大乱时,公孙家的传统艺能啦!
第62章 交权
有了玄菟郡的兵马支持,公孙度的底气更足,没有选择进城,而是直接转向,前往城外的军营。
五百甲士身身全身披甲居中,两侧跟着两千精骑,若不是前方有公孙度的太守仪仗领着,辽东郡兵还以为外敌来犯了。
营前守卫勘验过公孙度的太守印信后,不敢怠慢当即放行,随后浩浩荡荡的人马入营,迅速接管了大营防务。
今年2月,幽州牧刘虞到任后,派使臣到鲜卑部落去,告诉他们利害,责令他们斩送张举和张纯的人头,悬以重赏。丘力居等听说刘虞来到幽州,都很高兴,各派翻译来晋见刘虞,自动归降。3月,张纯的门客王政刺杀张纯,带张纯的人头去见刘虞。
事实证明,大汉朝的威严尚在,刘虞轻而易举的解决了这场北地叛乱,拿下了史上第一个张姓皇帝的人头。
而辽东郡州郡兵马从头至尾,除了赔了个太守进去,损伤近千人马外,就是躲回辽东作壁上观,故而看起来整体士气并不高。
饮酒过度的阳平被营地外的阵仗惊醒,睡眼惺忪的出帐,就遇到了公孙度的仪仗,当即惊怒道:“公孙度?你要干什么?擅闯军营乃是死罪!当心我治你的罪!”
阳平近日来心神不宁,作为自己后台的前辽东太守阳终的死,让阳平这个辽东都尉成为了官场弃儿,他心里清楚,无论谁上台,都不会重用他这个前太守遗臣,做一天混一天吧,这是此时阳平的心声。
可是当看到那个人尽皆知的玄菟郡幸运儿,竟然大剌剌的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还是不可抑制的发怒了,浑然不顾自己的僚属使劲拉拽自己的衣袖。
“唔,阳都尉啊!哟,昨晚喝得不少嘛!”公孙度也看到了这位辽东都尉,踢着马腹笑眯眯上前,只是刚一凑近,就被阳平那身上的浓郁酒气给冲到,不由皱眉道。再仔细看了阳平的仪态,步履蹒跚,神色颓然,只觉得这人恐怕是废了,公孙度有些意兴阑珊,将太守的印信及诏书拿出来,对着周围朗声道“某,乃新任辽东太守,公孙升济是也。”
“太守?!”
周围的军士这才反应过来公孙度的身份,要说公孙度此人在辽东的名气,确实是不小,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佩服者亦有之。多数人说他走狗屎运认个好爹,也有人认为其人是有真才实学的,否则怎能在洛阳那种人才辈出的地方出人头地?
不论好坏,公孙度在这辽东之地早就声名鹊起了,谁都知道襄平出了一个幸运儿,谁都做过那样的梦,认玄菟郡太守做干爹,之后娶妻做官,走上了人生巅峰。
此刻听闻领头之人,所谓的新任太守便是公孙度,在场的辽东郡兵只觉得好奇,上下打量着马上的骑士,这下终于见到传说中的人物了,毕竟,公孙度也算是襄平出身,也算是乡党啊,这下子平白多了些亲切感。
“你?你是新任辽东太守?”
阳平张大嘴巴,不敢置信望向骑在马背上的公孙度,半天后他却又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呵!哈哈...等了这么久,终于...”
说着阳平姿态异常洒脱,似乎为此刻等待了许久,终于卸下了重担一般。他双手取下兜鍪,从怀中取出军中印符,单膝跪地,双手奉上道:“辽东郡都尉阳平,拜见太守,请太守收回此印!”
“呃...”本来想要找个借口处理此人的公孙度,被他这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搞得猝不及防。
公孙度下马,自阳平手里取下印符,好奇道:“阳都尉这是作何?”
阳平苦笑,还不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么,难道真要念栈不去,等你公孙度找理由好来发落我?口中却道:“卑职才疏学浅,恐难以胜任都尉之职,请太守另择良材吧!”
“好!”公孙度在心中为此人点了一个大大的赞,什么叫识时务?这就叫识时务!真是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啊!
这时,周围的军士中也在窃窃私语,倒不是什么不满,而是期盼着看场大戏的士卒想法落空了,没想到阳平这草包还有这种急智。军中老兵都看出来了,刚刚只要阳平稍微迟疑那么一刻,今个就得看场新官发怒、都尉被撸、新官上任的戏码。
“哈哈,都尉辛苦啦!辽东有今日的安宁,君功不可没啊!”公孙度对着识时务的阳平一顿夸,搞得阳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转过头来,公孙度就面色一变,神色立马严肃起来,朗声道:“张辽!”
“属下在!”张辽此刻亦下马,走近公孙度身前,抱拳大声道。
公孙度环顾在场的将士们一眼,他们眼中有着对未来的忐忑、对新任都尉的好奇、与阳平自行卸任的不解等各种情绪,随后公孙度将刚刚到手的印符交到张辽手中,朗声道:
“吾命你为新任辽东都尉,即日起统领全境辽东兵马。”
“诺!”张辽心情激动,接过太守手中的印符大声回道。
一场在众军士注目下,异常正式的军权交接之后,公孙度让张辽在玄菟郡人马的协助下,迅速整军,毕竟,马上就要有行动啦!
张辽本就是出身军伍的人物,他将自己从洛阳带出来的人马补入各部担任各级军官,顺便在这过程中拿些刺头杀鸡儆猴,加上张辽与那些补入的军官都不是简单人物,一个个精通武艺、弓马娴熟,倒是轻松镇压了营中不满。
当然,打个棒子,给个甜枣的道理谁都明白。
经过严厉的整军之后,便是新官上任后的发赏环节,公孙度自青州带回来的五千匹绢帛,终于派上了用场。
当大手触摸到细腻的绢帛之时,士卒刚刚升起的不安感被彻底扫清,激动的他们恨不得高呼公孙度万岁,士气立马有了显著的提高。
士卒们看向公孙度的眼神也变了,从一开始的好奇变为了对上官的崇敬,毕竟公孙度是真发钱啊!凡事都要比较,想想公孙度的前任,仗打输了不说,还把自己的命给赔进去了,兄弟们的犒赏也没了踪影,不少人尸骨无存,连抚恤金都没有。这也是公孙度进入营中观察到的士气普遍不高的主要原因。
公孙度看到众士卒眼中的兴奋,心中的痛这才稍稍缓解,那可是整整五千绢帛啊,哪怕是从靡家进货,打八折那也是600钱一匹,这一发赏,就花了他近三百金,到目前为止,木央给的金子这就花了一半啦!
公孙度回辽东就任太守的消息还是不可避免的传出去了,豪强对于其就任辽东郡太守一职是腹诽不已,纷纷大骂老天,让此等贱人登了高位。至于其他?日子照样过,只是心里不爽罢了,殊不知公孙度此刻已然将刀架在了尔等的脖子上。
近日,在辽东的乡间流传着一则不知真假的消息:
‘新任太守憎恶辽东土豪在地方为乱不法,欲除之而后快。’
前面这句不算什么,关键是后面那句‘且欲分豪强土地于无地百姓’,分地?还有这等好事?即便不确定消息的真伪,可是在有心人的传播、以及百姓对土地的渴望驱使下,消息迅速传遍全郡,底层百姓的心,开始躁动了起来。
不待百姓对消息中的分地一事进行验证,一场更大的风波迅速席卷了整郡。
中平六年,十月十七。
公孙度于辽东郡治所襄平,发出了诏令:今境内豪强,多有不法者,令州兵缉拿,以汉家律法决之。
一时间,辽东全境11县:襄平、辽队、新昌、安市、汶县、平郭、沓氏、西安平、番汗、望平、无虑,乃至玄菟郡的辽阳、望平的豪强宅邸,皆有全副武装的州兵上门。
令外界惊奇的是,诏令发出的时间,与各地州兵捉拿的时间竟然出奇的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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