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侠请住手 第521节

　　“……”

　　秦亦其实是想试探一下，倘若这个宦官说盛平帝只是交代给他一人，让他带自己进宫，而朝堂上文武百官并不知情，那秦亦就准备多说些好话贿赂贿赂这个宦官，让他不要对外人说，自己是昨晚回来的，而且还住在锦绣布坊，要是有人问起来，他就跟人说，秦亦是早上才回到京都的。

　　这样起码就不会在宁莞言和古月容面前露馅。

　　至于盛平帝那边，相信他一个皇帝，自然是不会跟其他人聊这种小事的，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宦官接下来的话对秦亦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秦公子就放心吧！陛下应该也是考虑到秦公子的顾虑了，所以刚才在早朝上，陛下就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了，秦公子昨晚回京，留宿锦绣布坊，所以现在所有人都知道秦公子回来了，就算看到秦公子也不会惊讶的！”

　　说着，宦官脸上还流露出笑意，因为他觉得秦亦听了这话肯定会很高兴，毕竟他担心的事情不会出现，文武百官都知道他回京的事了。

　　可是等他看向秦亦，才觉得有点不对，因为从秦亦脸上根本没有看到半分喜悦的模样啊，反而还有种欲哭无泪般的悲哀。

　　“秦公子，秦公子？”

　　宦官喊了两声，发呆的秦亦才回过神来，那宦官见状问道：“你怎么了，秦公子？”

　　“没…没什么，陛下如此善解人意，在下这是高兴的！”

　　秦亦说完这话，心都在滴血啊！

　　本来刚才还跟宋卿芙商量着，在天色没有大亮之前偷偷离开锦绣布坊，营造出一种刚刚回到京都的感觉，这样就不怕古月容和宁莞言多想了。

　　谁知，盛平帝太特么善解人意了，这特么不是要害死自己啊？

　　“……”

　　宦官闻言，仔细看了看秦亦那一脸悲怆的表情还是很惊讶的，这也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啊！

　　此时，秦亦已经有点不敢去上早朝了，不过他还是抱着侥幸心理问了一句，道：“大人，不知古舍人和宁将军，今日是否也参加了早朝？”

　　“……”

　　这才是秦亦最担心的点，倘若古月容和宁莞言都在早朝上的话，盛平帝突然来了一句“秦亦昨天就回来了，而且住在锦绣布坊”，作为秦亦未婚妻的二女会作何感想？

　　先不管她们怎么想，反正秦亦不敢想。

　　按理来说，古月容作为中书舍人，一年四季雷打不动的都要上早朝，而宁莞言这次回到京都就是奉了盛平帝之命，所以她在没有特殊情况的时候也是要上早朝的，因此，两女同在上朝的概率很大。

　　但秦亦还是存着一丝侥幸心理：万一她们两个都没上朝呢？那秦亦下朝之后，就第一时间奔赴镇国公府和宰相府，把他昨天晚上是什么时候回到京都，并且出于什么考虑去的锦绣布坊，都仔细为两女解释一遍，相信以她们的心胸，以及对自己人品的信任，肯定会信任他的。

　　不过，宦官的回答还是打碎了他的幻想，只听他开口道：“秦公子就放心吧！古舍人和宁将军都在朝上呢！等秦公子上了早朝，一眼就能看到古舍人和宁将军！”

　　“……”

　　这宦官也是盛平帝的身边人，对于秦亦的名字自然如雷贯耳，要不然见了秦亦之后，他也不至于这么热情。

　　认识秦亦，自然熟悉秦亦的背景，知道秦亦身后有镇国公府和宰相府两座靠山，究其原因就是因为秦亦和镇国公府的宁莞言，以及宰相府的古月容都关系匪浅，假以时日都能喜结连理。

　　所以宦官听了秦亦的话后，下意识就以为秦亦是太思念宁莞言和古月容了，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她们两个，自己告诉秦亦这个“好消息”后，秦亦肯定会高兴的不得了呢！

　　可是，等他说完之后才发现，秦亦的脸色比起刚才，好像更苦了…

　　————

第507章 进宫

　　京都，皇宫宫门外。

　　马车来到宫门口停了下来，秦亦也随着那宦官从车箱里走下。

　　秦亦并非第一次来皇宫，可是这次的心情跟之前却截然不同，他抬起头来看着巍峨的宫城，想的不是他为了保护这座皇宫贡献了自己的力量，而是即将迎接自己的困局，所以才一脸的生无可恋。

　　若是时光能够倒流，他希望自己在半个时辰之前就起床，然后直接离开锦绣布坊，等到宦官去锦绣布坊找人的时候，以宋卿芙的口风，自然不会承认自己去过那里。

　　那样，秦亦就有了不在场证明，到时候就算是天王老子问起来，秦亦也会矢口否认…

　　而现在，怕是满朝文武都觉得自己昨天晚上留宿锦绣布坊，肯定是跟宋卿芙在一起，而距离宦官出宫找自己也过去了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里，宁莞言和古月容在想什么？这是非常严重的问题。

　　秦亦在心里把所有不好的结果想了一遍，最后更是吓得不敢走了，真是作孽啊！

　　这时，宦官开口道：“秦公子，怎么不走了？”

　　原来秦亦站在宫门外，就跟身体僵硬了似的，愣在那里半天，丝毫没有前进的意思，而宦官还等着进宫跟盛平帝交差呢，一直站在这里算个怎么回事？于是他这才开口催促。

　　“那个…”

　　秦亦搓了搓手，一脸讨好似的说道：“在下能不能跟大人商量一件事？”

　　“秦公子但说无妨。”

　　宦官也是一脸疑惑，直接说道。

　　秦亦这才小声道：“就是等会进宫后，若是陛下问起来的话，大人就说并非是在锦绣布坊里找到的我，而是在尚寿坊的一家客栈里找到我的！而且千万不要说见过锦绣布坊的宋姑娘！”

　　“……”

　　宦官稍微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着秦亦，这才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秦亦自从上车后的表情变化。

　　外界相传，秦亦跟古月容有婚约在身，又跟宁莞言相爱，是镇国公府和宰相府的乘龙快婿，所以宁国公和古相才会看重秦亦，而且为了秦亦，镇国公宁忠还屡次在朝堂上跟齐平章爆发口角。

　　结果秦亦回到京都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找宁莞言，也不是去找古月容，而是去了锦绣布坊，跟宋卿芙待在一起——至于是不是睡在一起的，宦官就不清楚了，而且他身为宦官并不懂男人的快乐，所以对此事也并不关心。

　　但是可以想见的事是，宁莞言和古月容听到这件事后一定会很伤心，宁国公和古相听闻此事后怕是也很愤怒，这一下得罪两个未婚妻，又得罪了两个位高权重的老丈人，确实很离谱。

　　也怪不得秦亦会如此紧张了！

　　宦官笑了笑，心说当男人还真是麻烦，这种事情光是想想都头大呢！倒不如他，没了那活，也就没了男人的烦恼，多好？

　　随后他义正言辞的摇了摇头，说道：“秦公子说的，自然不行！在陛下面前，谁敢撒谎？谁又能撒谎呢？这不是欺君之罪吗？这万万不可！”

　　“……”

　　秦亦闻言，有些失落，但却不会怪罪对方，因为人家就是吃宫里这碗饭的，跟他素不相识，犯得着去冒那么大的险？

　　谁知那宦官随后又道：“秦公子，咱家不能帮你向陛下撒谎，不过咱家可以只说在锦绣布坊里找到了秦公子，却不对其他人说见过宋小姐，不知秦公子觉得如何？”

　　“那就多谢大人了！”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秦亦立即作揖：“日后若是大人用得着在下，尽管言语！”

　　“秦公子客气了！”

　　宦官脸上也挂满了笑容，其实他除了知道秦亦跟镇国公府和宰相府的密切关系后，作为盛平帝身前的红人，他更知道秦亦和太子沈仪志以及岚汐公主的关系不错，甚至皇后都经常在盛平帝面前提起秦亦来，而盛平帝本人对秦亦的评价也很高，并且时常感慨，倘若秦亦不是无相阁弟子该有多好，那他就能让秦亦做官，而且是做一个跟他的父亲秦立新一样的好官！

　　所以，宦官知道，秦亦前途不可限量，若是能跟秦亦搞好关系，并且让秦亦欠个人情，日后说不定哪天就能用得上！

　　只能说，这宦官也精明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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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在宦官身后，秦亦进了皇宫。

　　在进入两仪殿前，有一段白玉台阶。

　　这台阶后面连通着两仪殿，进去之后就是文武百官和盛平帝了，秦亦倒是不怕他们，现在怕的就是宁莞言和古月容，他是真没脸啊！

　　就像是在外面养小三被发现后，站在门口不知道进门该如何向老婆解释的男人，秦亦感觉这些台阶无穷无尽，简直度阶如年。

　　最终，秦亦还是走到了台阶之上，面朝宏伟的两仪殿，而宦官也在这个时候喊道：

　　“秦公子到了！”

　　宦官因为某些生理因素，嗓音比较尖锐，再加上他又扯着嗓子喊，所以这道声音就突然变得非常有穿透力，在两仪殿内外回响。

　　而随着他这一嗓子下去，刚刚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风生又或者窃窃私语的文武百官们，瞬间默不作声，然后动作整齐划一的朝着殿门口扭转了身子，视线更是统一的朝秦亦看来。

　　这一瞬间，有上百双眼睛看着自己，秦亦感觉就像是被无数道视线在透视一般，就这架势，若是换成一般人的话，怕是早就招架不住了。

　　可秦亦不是一般人，什么大场面他没见过？所以他现在根本不慌——说到底还是因为，在场的这些人没有一个让他害怕的，毕竟他手握真理，也没必要怕是，大不了一言不合开干，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若是真放开膀子开干，秦亦觉得，这天下就没人顶得住他的一顿火力输出。

　　所以秦亦不仅不怕，还非常从容，边走边笑并且朝着群臣挥手致意，颇有种领导慰问的感觉。

　　群臣之中，有些人跟秦亦还是认识或者十分熟悉的，比如礼部尚书董洪新，又比如京兆府尹蒋建波，他们也跟秦亦挥了挥手或者点了点头，算作是种回应。

　　而群臣之中，还有一部分大臣，他们并不认识秦亦，或者说只是见过听过却没有接触过，他们本以为秦亦在这种场合下会露怯——其实他们也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若是换作他们，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走进两仪殿，心里肯定紧张的很，说是要被吓破了胆，怕是都不为过。

　　所以在这种对比下，看着秦亦从容不迫，甚至还对他们挥手，让他们感觉秦亦非凡不紧张，反而还拿出了一种上位者的派头，而他们则是些小喽啰的感觉——这就非常离谱了，该说不说，他们在心里还是觉得佩服的，秦亦如此年轻，还能有这般城府阅历以及气场，非常难得。

　　因此，他们也就朝着秦亦挥手点头，也算是种回礼，虽然不认识，但也可以结个善缘。

　　这里面还有第三类人，比如太师齐平章，又比如兵部尚书田世友和兵部侍郎侯勇，这些人其实都算是肃王阵营的人，也可以叫肃王余孽，所以都跟秦亦不对付，只不过有所区别的是，田世友和侯勇在肃王被杀之后，仿佛认命一般，已经不会再找秦亦的麻烦了——起码在明面上是这样的，可是齐平章就不同了，他只要逮到机会，就会怼秦亦几句。

　　这三个人在看到秦亦大摇大摆的走进来后，皆是把头扭到一侧，还啐了一口，表示不屑。

　　秦亦自然没有留意到他们，因为秦亦根本就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过，秦亦进了两仪殿后，两眼就跟扫描仪一样，在朝列里寻找着自己的爱人。

　　他先是在武将阵营那里看到了宁莞言，心里还是狂喜的，他向宁莞言笑了笑，谁知宁莞言根本没有任何回应，脸还是冷冰冰的，就像根本没有看到秦亦在笑一样——其实，也不能说宁莞言没有一点反应，因为宁莞言把头扭到了一边…

　　秦亦见状，略显尴尬，同时暗叹一声，看来宁莞言是真的吃醋生气了，毕竟宁莞言的性格一向直爽，而且藏不住心事，高兴就是高兴，生气的时候也丝毫不会遮掩。

　　不过秦亦也非常理解宁莞言，他在素城的时候听唐凤英说了，当盛平帝的圣旨到达素城后，若是换作原来，宁莞言会在安排好事情后，即刻启程前往京都，也算是对盛平帝的尊重。

　　偏偏这次在接到圣旨之后，宁莞言在素城多待了三天，而这三天里，她每天都要站在素城北城墙上看好久，直到天黑了，看不见了，她才会恋恋不舍的回到大营。

　　她是在等秦亦，她是在想秦亦，她希望见到秦亦并且跟他一起回京都，结果却没等到，由此可见她对秦亦的爱和思念有多深。

　　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宁莞言那么想秦亦，结果秦亦回到京都的第一件事不是去找她，甚至不是去找古月容，而是去了锦绣布坊，宁莞言会觉得自己输给了一个之前从来没有想到的女人，她心里能不生气，能不伤心？

　　所以宁莞言此时的行为，秦亦都能理解。

　　唉，只能等下朝之后好好解释了！

　　现在宁莞言那边是彻底没戏了，秦亦倒是觉得也正常，毕竟宁莞言的脾气和性格就是如此，爱憎分明，从不会掩饰，而且她想事情也比较简单，所以听到这个消息，瞬间生气了。

　　可古月容应该就不会了，因为古月容心思要更加细腻——或许这就是文官和武将的区别，而且古月容跟宋卿芙的关系更好，自己不在的日子里，两个人亲如姐妹，所以就算真出了事，想必古月容也是能包容宋卿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