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中世纪搭建庄园 第31节

　　莱恩舒适的吐出一串气泡，格瓦斯倒是非常贴合他的口感。

　　“我不客气了老爷！”

　　早就按耐不住的莱恩得到吕克应许后，抓起一片全麦黑面包，抹上甜甜的菜酱与浓香的奶酪，大口塞进嘴里，狠狠扯下一块，然后又叉进汁水淋漓的羊排，灌下一口酸涩的格瓦斯，一阵狼吞虎咽。

　　吕克吃的没有那么粗野，但速度一点不慢。

　　两个人在木屋愉快的吃着面包时，不知道的是，在当初捉住山羊的山坡方向更远处，一个骑着战马的身影在月色中缓缓现身。

　　哒哒哒的马蹄声在夜间格外清晰，一股热气从棕色的战马鼻孔擤出。

　　略微驼背的战马之上，一位被黑暗笼罩，看不出相貌的男人眺望远方，薄薄的雾气打湿了他的发梢，从左侧马鞍掏出半袋晒干的豌豆放在口中咀嚼，又从右边的布袋里攥出一把燕麦弯腰塞给了马嘴。

　　一人一马就这样在夜色中用着可怜的食物果腹。

　　“这里是哪？”

　　男人用着古高地语轻轻呢喃，这位从上洛林地区不远千里流浪到此地的男人皱紧眉头，随即夹紧马腹，向山这边慢慢走来。

第46章 造纸

　　吃上了面包，吕克立马着手再次进库铂堡的打算。

　　他还需要一批春季播种的谷物。

　　不过再次之前，吕克还有一项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来到潺潺流淌的小溪前，寻找标记停在一根插好的木桩旁，木桩缠绕着坚韧的藤条，顺着藤条望去，另一端浸泡在水中，仿佛捆绑着什么东西。

　　吕克攥紧藤绳用力一扯，伴随哗啦啦的水声，一大捆已经在河中提前泡了十天的树皮瞬间被拖上岸。

　　树皮被切成细细的条状，除了树皮，还有大量的秸秆混杂其中，一起被泡的松软柔和。

　　拽着这捆湿漉漉的材料放进一座简单堆成的土锅，倒入大量草木灰开始蒸煮，草木灰会让树皮等物更加柔软，大概十几个小时后将煮烂的树皮秸秆晾晒完毕，就搁进一个巨大的木盆再次浸入河水，吕克取出一根棒子开始不断捶打。

　　没错，他要开始造纸了！

　　吕克造纸当然不是为了擦屁股，造纸的过程非常艰辛，用珍贵的纸张用来当厕纸实在是浪费。

　　此时周围所有国家还在使用羊皮或牛皮纸，源自古老东方的纸张还在萨拉森人的地区打转，吕克眼下的造纸，绝对算得上整个法兰克甚至整个西欧的首创。

　　其实无论是蒸煮还是晒干，想要纸张质量非常好，无一不需要极其漫长的时间，甚至几个月都不够。

　　但吕克不是这么想的。

　　他想要的纸张的目的，最主要是去库铂堡后能换取宝贵的物资，比如春麦，自然越早造出越好。

　　其次，哪怕是缩减了过程后出炉的纸张也胜过羊皮牛皮，最起码制作成本上更节省，如果一上来就是完美状态的纸，耗费成本巨大不说，从商业角度，也不利于赚钱。

　　先抛出差的，再慢慢抛出好的，这才能攥足两份金币。

　　莱恩正在用河底淤泥清理羊圈，两只羊羔正好一公一母，迟早会交配成功为他们带来更多的家羊。

　　吕克捶打半天，又拿起刷子开始刷蹭，刷子是用猪毛制成，猪鬓毛软硬适中，油性很大，非常适合做刷子。

　　当时狩猎野猪时吕克就特意将猪毛收集起来，清洗过后在冬天挑选出长度粗细都差不多的束在一起，用树脂粘合在木柄上。

　　把树皮秸秆里里外外清洗半天，然后逐一取出放在木墩上用斧头猛砍。

　　已经磨损的斧面还算锋利，不一会儿就将树皮秸秆剁的稀碎

　　这些将是造纸的主要材料。

　　把剁碎的树皮等捧起放进几个石头间，石匠和木匠区别非常大，莱恩可以在木头领域为吕克提供很多帮助，可想要一个石凹槽就非常难了，吕克挖出一个小坑，四周铺满石片来替代凹槽。

　　在凹槽里放进去树皮，抱着一根结实的粗木不断的捣烂，直到变成纤维化，才算停手。

　　造纸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步骤，叫做打浆，而打浆中还有一件重要的工具则是纸模具——它的主要材料是竹子。

　　吕克没有竹子，虽然不用竹子也行，但想要既能将树皮等平铺在表面，又能在模具放进水中后可以将树皮浸泡的材料，吕克看了四周一圈，也没能发现可以替代的东西。

　　思前想后，吕克最终将身上的鹿皮取下，准备用皮革做一件纸模。

　　这么做当然会比较奢侈，但冬天已经过去，吕克有自信在下一个寒冬到来之前获得新的一张鹿皮，况且只要纸张制作出来，价值将远远超过这张鹿皮。

　　先是裁定出大小合适的尺寸，吕克开始对鹿皮进行剪割与削薄，见差不多后为了能让鹿皮更软，不断敲打滚压，木棒轮的胳膊发酸才算勉强能用。

　　莱恩望着这一幕非常惊讶：“老爷，这张鹿皮不要了吗？？”

　　他并不清楚吕克在做什么，只是心疼鹿皮。

　　“当然要，只是让它换种方式存在，不要心疼一张鹿皮莱恩，等我把东西造出来，能值十张鹿皮！”

　　莱恩眨巴眨巴眼睛，不再多说。

　　放平进一步软化后的皮革，吕克掰折一截木炭，在皮革上勾勾画画，然后用匕首对着纹路不断的打孔。

　　这一步骤非常考验刀工，既要保证皮革不损坏，也要将纸模孔打出来，所幸吕克刀工不俗，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刻完。

　　修整皮革边缘，又用草木灰清洗过的猪毛刷蹭去皮革上的杂质，再用树脂均匀涂抹，一张纸模终于完成！

　　纸模的完成代表着纸张的制造也进入尾声，将之前的捣碎的树皮平摊在纸模上，慢慢沁入一片特意用砖石截断的水槽中，不断用一根细木棍在上面推来推去，让纸浆，即捣碎的树皮在纸模中更加均匀。

　　浸泡了很久，吕克招呼莱恩过来，两人一起小心的将纸模抬到壁炉前，让莱恩起火升炉，借着熊熊炉火，烘烤着已经初具模型的纸张。

　　吕克一直蹲守在旁，等火烤的坚硬后，就用工具不断打磨纸张表面，力图平整。

　　都说纸金贵，从吕克这么多繁琐的步骤来看，不金贵才怪了。

　　就这样烘烤了大约一天，吕克取下纸模，用木铲将纸铲出，然后，果不其然，吕克失败了。

　　呼～

　　缓缓吐出一口混气，强行压住想要骂人的冲动，没关系，最起码了解了造纸的步骤，下一轮肯定能造出来！

　　不得不重新砍树削皮的吕克忍着烦躁的心思，拎着斧头走出屋门。

　　今天山风很大，吹的吕克有些睁不开眼，刚要离开，忽然看见远处森林中，莱恩连滚带爬地钻了出来，往自己这里狂奔。

　　莱恩表情非常恐慌，每跑几步就几乎要摔倒，头顶的冷汗离得很远也能看清，瞧见了吕克身影，他仿佛看见了主心骨，一边跑，一边挥舞手臂呐喊着什么。

　　吕克顿时皱起眉头。

　　有些不对劲！

　　“发生什么事了？”

　　吕克站住脚步大声询问，两者间越来越近，伴随狂烈山风，只听莱恩声嘶力竭地喊着：

　　“老爷！不好了！有人进入山谷了！”

　　“是一个骑兵！他有战马！！”

　　“不，是骑士！有着纹章的骑士！！”

第47章 流浪骑士

　　亨利骑着灰色的战马悠悠地行驶在广袤山林中。

　　这匹原产自佩尔什地区的中等马拥有厚密的鬃毛，马蹄宽大，四肢笔直，不仅性格温顺而且负重耐寒，是一等一的好马。

　　当然，那是它年轻的时候了。

　　就如同亨利的短暂又强悍的家族一般。

　　亨利悠闲地向四周张望，脸上早已没有了两日前忧虑的神色，手指轻轻敲打在腰间长剑上，颇有兴致地望向前方一座高大的水排。

　　水排足有两人多高，溪水从水排高处落下，流向北面一块用栅栏圈住的田字地，田字地上竖立着三个茅草人，此刻被微风吹动一摇一晃，有一种原始的美感。

　　马蹄踏进溪底，湿漉漉的水花溅射在绿色草地，最让亨利感兴趣的，是建在河边的水磨坊。

　　他还从没见过水力的磨坊，不过在家族曾经的封邑，倒是有一座比眼前这座规模大数倍的畜力磨坊。

　　一想起磨坊，亨利情不自禁回忆起掺了蜂蜜的松软白面包的味道，唾液不自觉地分泌

　　“可惜，回不去了”

　　半晌后，亨利抚摸老马脖颈，沉重地叹气。

　　洛林地区早些年一度分成了上下洛林两部分，自己的祖辈就是在分裂期间崛起于上洛林公国的新兴贵族。

　　家族依靠军功在公国西北边陲获得了一小块土地，可惜擅长作战的祖父没有这个福分，在刚刚来到领地三年后就因为伤痛而死。

　　据自己的父亲说，祖父死的非常凄惨，背部有一个大窟窿，能从窟窿中看到内脏，仿佛得罪了魔鬼。

　　神父们都说是因为祖父杀戮太重，想要祖父上天堂，就必须向教会捐献二十枚金币。

　　父亲照做了，但也花光了所有的积蓄。

　　不过父亲是个非常聪慧的人，因为祖父的原因，父亲不再经常学习武艺，转而将重心放在商业上，他先是迎娶了同样是新兴贵族的母亲，然后在领地建起了葡萄园，利用产出的葡萄酒生意，不仅赚了远超二十枚金币的收益，还将领地建的越来越好，那个时候，是家族最强盛的时候。

　　身下这匹佩尔什战马就是在当年从商人手中花重金购买的。

　　领地安居乐业，没有人不夸赞亨利家族的能力。

　　但这一切，都随着七年前公爵大人的逝世烟消云散了。

　　亨利眼中慢慢浮现怒火，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他仍然没忘记当时的场景：

　　来自下洛林公国的士兵像蝗虫一般突然涌现在边界上，他们拿着长剑利斧，疯狂砍杀着遇见的每一个人，惨叫声转眼便充斥了整个封邑，鲜血染红了土地。

　　父亲对武艺的松懈在此刻遭到了反噬。

　　他已经不像自己的父亲那般拥有勇猛的性格和精湛的剑术，连同他的扈从同样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