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王业不偏安 第180节
而天子口中之语,听起来似乎是说他这败军之将可以活命,可他却没有生出丝毫侥幸之心,而是身形再次一颓,脸上悔恨之色更甚,眼泪再度流了下来,却是无声。
天子冷冷的声音再次传来:
“可你,先违丞相节度,而后败军,再然后弃军而走,弃军而走也就罢了,竟不重新在后方收拢部队,也不直接去丞相面前请罪,反而是逃亡藏匿两月有余。
“你与丞相相处多年,要论对丞相的了解,朕恐怕不如你远甚。
“你以为,处事至公的丞相最后会怎么处置你?”
“唯有一死。”马谡虚弱直言。
说实话,若非被必死的恐惧冲昏了头脑,他未必会做出一连串让自己彻底罪无可恕的蠢事来。
“所以,你来朕跟前请罪,是觉得朕或许能活你一命,是吗?”刘禅问道。
“罪臣不敢!”马谡大声答。
“若饶罪臣一命,奈国法军法何?
“奈那些因罪臣而死的大汉将士何?!
“罪臣……罪臣自知必死,自知一死犹不能谢天下!
“至今不敢自裁而死,乃是…乃是忧心李严那群东州之人,会因罪臣之过,弹劾针对丞相!
“唯有丞相亲自将罪臣明正典刑,才能使丞相威望不堕,使国法军法运行有秩。
“罪臣…有死而已!万不敢于陛下面前乞活!”
闻听此言,面东而望的刘禅轻叹一气。
也不知这马谡是想以退为进,还是真的自知必死。
但他说的确有些道理。
如果他真的自尽而死,那么丞相『违众拔谡』导致街亭有失的过错就完全定性了,连『挥泪斩马谡』以示大公无私的机会都没有。
朝中李严为首的东州派与部分益州派,一定会以此弹劾丞相,虽说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但肯定会有损丞相威望。
可话又说回来,如今陇右半壁已定,大汉又拿下半壁关中。
若是长安也拿到手,马谡之败既没有对大汉造成毁灭性的伤害,这点损失的威望,多半也会与克定陇右,还于旧都的大功抵消了。
但可以想见,李严这些想动摇丞相地位之人的弹劾在回朝后是不可避免的了。
一定会有人想试探一下,他这位有军功加身的天子,是不是也想从丞相那里拿些权力回来。
“那你此时至此跟朕谢罪,是何用意?”刘禅问。
“陛下…罪臣…罪臣听说陛下与丞相欲一举夺下长安。
“就想…能不能在罪诛之前看一眼长安,想…想看陛下还于旧都,到时候,臣在地下……在地下跟先帝与因我死命的将士请罪时,也能告诉他们大汉已还于旧都了…”
…
午时。
芦苇荡东。
司马懿与司马师、司马昭兄弟二人率先回到营垒。
诸将一见到司马懿,便问,为何蜀寇果真连夜进攻毌丘俭营垒,骠骑将军却不下令发兵相攻?
又为何早上不速速回营,迁延到了此时?
有将校请命,应趁现在蜀寇疲惫之时,速速拔营,到沣水大营与蜀寇相攻。
“不急,待陈圭、州泰他们大军回来不迟。”司马懿答道。
随后,又将自己准备把蜀寇几年积蓄的粮草全部耗光的“长策”道出。
众将心中乃安。
然而就在众将心安,司马懿老神在在,胸有成竹之时,派出去侦查蜀军动向的哨骑却带回来了一个令众将惊疑的消息。
“骠骑将军,有哨骑在四五里外远远看到……看到蜀寇似乎在进出我沣水大营!”
第118章 约定一战
鄠县。
涝水以西。
三千余杂胡骑、虎豹骑、斥候哨骑得到了司马懿的命令,将整片涝水以西地界犁了个干净,把所有汉军哨骑全部赶到了涝水之东。
不知是故意放纵魏军过来侦查,还是自认为不敌,总之,汉军这一次没有把宝贵的骑兵用来跟魏军骑兵打前哨战。
所有的机动兵力,全部收缩在了早上刚刚攻下的沣水大营周围五六里范围内。
日渐西仄,汉军到了此时,也已全部完成了转移。
其中有一部分进入了魏军的沣水营戍防。
另一部分进入了沣水营以北的细柳营休养。
还有一部分则向东渡过了沣水,进入了长安地界,距长安已不过十里距离了。
三座营寨相互之间距离很近,都不过是半里或一里左右距离,互成掎角之势。
司马懿在收到沿途道路已被清理干净,且汉军无意阻挠大魏临近观察的消息后,
便亲自率领诸将勒马来到了沣水营以南十里外,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
蜀军骑卒就在前方五六里外虎视眈眈。
而蜀骑背后,原本属于大魏的沣水营寨,勉勉强强能看到一条隐约的轮廓线。
然而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他们确实看见了,长约一二里,列成三四队的蜀军辎重队,正在数千骑卒,数千步卒护卫下,源源不断进入那座营垒。
毫无疑问,那座营垒真的已被蜀军攻下。
一夜攻下。
诸将尽皆骇然。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夜?怎么可能一夜就把这座坚垒夺下?”
“难道跟那高陵城一样,毌丘俭亦不设防备,被蜀寇乘虚而入?”
有人想到了什么:“会不会是蜀寇从细柳营运来了攻城器械?!”
“无稽之谈!细柳营的蜀寇仓促渡河,不过只能搭建简单的浮桥南渡而已,攻城器械何等笨重,如何能通过那种浮桥?”
一时众议纷纭。
不多时,昨日力主出寨与蜀军一战的周当、贾栩、魏平诸将,再不顾什么上下之分,直接表达了对司马懿消极避战的不满。
甚至还有人阴阳怪气起来:
“哼,我说骠骑将军,蜀寇如今都兵临长安了!
“依我看啊,咱们最好继续缩在那座坚垒里,待蜀寇攻下长安、损兵折将后,再出兵断蜀寇粮道,重新把长安夺回来!”
闻听这些言语,围在他们父亲身侧的司马师、司马昭兄弟二人一时垂头丧气,赧颜不已。
而马背之上,司马懿默然不答,亦无多余颜色,只是望着沣水方向想着些什么。
而司马懿越是如此,诸将越是卖力输出对骠骑将军避战的不满。
许久之后,极力赞同司马懿避战的王观终于一叹:“如此坚垒,诸葛亮竟连夜强攻,竟一夜攻下,试问谁又能想到?
“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豹,由是观之,蜀寇绝非孟达、吴贼之流所能比拟,不可小觑。
“如此,骠骑将军昨日正午不应蜀寇挑战,毫无疑问并无错处,以寡击众,有败军之危!
“昨夜不让诸位仓促引兵前去救援,也并无错处,万一有伏,以劳击逸,亦有覆军之险!
“如今敌攻我守,敌客我主,主动权仍掌握在我大魏手中……”
“主动权还掌握在我大魏手中呢?”将军周当轻蔑一笑。
“我看再不快些行动,蜀寇明日就要从夏侯楙手里夺下长安了!
“你这厮,还在这里说什么主动权?!”
王观蹙眉相对:
“如今敌客我主,敌攻我守,我不依赖深沟高垒拒敌,反而与蜀寇野战,岂非正中蜀寇下怀?
“毌丘中郎将在平原时便追随陛下,乃是陛下心腹股肱,昨夜之战绝无可能不战而走!
“所以蜀寇虽攻下这座坚垒,损失却必然不小!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以毌丘中郎将、讨蜀护军手中败军弱旅对蜀寇层层阻击,消耗蜀寇精兵猛将,军心士气,再寻机与之决战,有何不可?
“无非是我们没想到,蜀寇能一夜攻下罢了。”
魏平冷哼一声,针锋相对:
“兵者,以正合,以奇胜,如今于我大魏而言,守城即为正,野战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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