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道永昌 第279节
人群之中,一面嫩无须的年轻小校,仍定定的望着那座空无一人的烽火台,脑海中反反复复的回荡着方才那位陈将军以拳撼地的霸烈之姿。
心中一个念头渐渐升起,越演越烈。
直至占据他的所有心神!
“大丈夫当如是!”
……
“恭喜陈兄、贺喜陈兄!”
陈骜刚刚落地,便有一条虎背熊腰的黝黑大汉,大笑着抱拳迎上来。
“喜从何来?”
陈骜一把拍散了黝黑大汉的双拳,无奈的道:“旁人不知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你王贲也不知?”
“害,要我说,你就是想得太多了!”
黝黑大汉毫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大笑道,“你我刀头舔血之辈,指不定一觉睡醒,便身首异处了,能强一分,便能多杀敌几千,想那么多作甚……走走走,今日乃你意贯武道的大喜之日,必须得痛饮一场!”
陈骜知他说的有道理,心下却总觉得沉甸甸的不踏实,只能任由他拉着自己往营房之中行去:“小酌几杯便是了,算时间,今日犬戎杂碎又该来攻城来……”
“以你如今的武功,就是想喝醉也难啊!”
……
空酒坛散落一地。
陈骜与王贲还只有三分醉意。
“你说,我要不要去见一见老军主?”
陈骜抓着一条羊腿大口大口的撕咬着他:“以他老人家的眼力,定然能看出我的异常!”
“真放不下这事?”
王贲放下手里的酒坛,怔怔的看着他。
他了解这位并肩作战多年的袍泽,知晓陈骜不到没办法,不会想到去惊动老军主。
陈骜无奈的道:“换做是你,两年之内连破三境,你会不当一回事……事有反常,必为妖啊!”
他前年十月才勉强跻身先天,这年许时间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武道修为“蹭蹭蹭”的往上窜。
连他自己想慢,都慢不下来!
他几乎是被动的,被推进修意境的!
这叫他如何能不忧心?
要知道,他们的对手,可是那个神魔莫测的妖帝帝俊啊!
王贲沉吟了片刻后,低声道:“其实先前我与高堂通信之时,曾提及过你的异状……”
“哦?”
陈骜双眼一亮,连忙放下羊腿追问道:“上将军如何说?”
王贲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你家先人,是不是葬在了什么不该埋葬的地方?”
陈骜一头雾水的反问道:“何解?”
王贲看了看营房之外,再次压低了声音问道:“就是龙脉……”
陈骜愣了愣,旋即嗤笑道:“我幽州军的军冢在何处你又不是不知道,若那片穷山恶水会是龙脉,军中的袍泽弟兄们早就人人如龙了!”
王贲摇头:“我说的不是你家葬在军冢的那几位先人,而是更远一些的先人……”
“司州阳城?”
陈骜听懂了,皱眉道:“也不对啊,若是祖坟埋在了龙脉之上,早就该发了,何以会等到现在?最近也没听说司州那边有什么令山河改道的地龙翻身啊!”
“那我就不知道了!”
王贲提起酒坛子仰头灌下大半坛:“反正你这种情况,家父知晓的,唯有此法!”
陈骜提起羊腿,心不在焉的撕下一大块,慢慢的咀嚼。
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问道:“未曾分家的本家支脉,算不算?”
王贲皱着眉头思忖了许久,不确定的道:“应该不算吧……咦,你家不是三代单传吗?哪来的本家?”
第二百二十一章 颍川
四日后。
陈胜提二师第六团、第七团连带师直属骑兵营、斥候营,合共一万兵马,秘密抵达颍川许昌附近。
颍川的风物与陈郡并无太大差别。
一样的平原混合丘陵地貌,一样温带气候。
若不是一路上散出去的斥候,源源不断的将行军进程出传递到陈胜的手中,他都难以分辨自己是在陈郡,还是颍川。
这是他第二次领兵出征。
相比第一次领兵迎战屠睢之时,那种满心无从下手、不知所措的迷茫感。
这一次,陈胜心中很是从容。
有条不紊的排兵行军。
有条不紊的安营扎寨。
有条不紊的调配斥候……
军务虽然繁杂,偶尔也会有遗漏。
但他却没有任何手忙脚乱的迹象。
无论是什么事务传达到他这里后,他都能很快做出决断,给予回应。
即便是麾下的部将出了什么差错,他也只是和颜悦色的轻声训斥几句。
巡营之时,无论谁像他见礼,他都总是面带微笑的点头示意。
似乎自打从踏出蟠龙寨红衣军大营开始,陈胜便再未出大声气。
只是他的从容与平静。
并未令随行的将士们感到轻松。
相反,越靠近颍川郡腹地。
军中的杂音就越少。
所有的士卒都渐渐变成了陈胜的模样。
行军时一门心思行军。
扎营时抓紧时间睡觉。
偌大的兵营,竟平静得令如同隆冬的山林。
二师的六团、七团的底子,就是去岁追随陈胜前往谯郡迎击屠睢的郡兵曲、第四曲。
是以,他们能真切的感受到自家主帅心头的平静。
也能隐隐约约窥见这份平静下涌动的……激雷!
将,乃兵之胆!
……
是夜。
陈胜部宿营于许昌以西六十里外一无名山丘下,斥候警戒周围五十余里。
子时,陈胜照例提灯巡营。
正巧碰到同样正在巡营的陈婴。
“末将拜见上将军!”
见了陈胜,不待陈胜出声,陈婴率先抱拳行礼。
陈胜伸手扶了一把,笑着点头道:“起来吧!”
陈婴:“谢上将军!”
陈胜左右看了一圈,伸手从身畔亲卫手中接过灯笼,而后挥手屏退了他与陈婴周围随行的亲卫,笑道:“一起转一圈?”
陈婴:“敢不从命!”
陈胜提着灯笼迈开步伐,陈婴落后他一个半个身位,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畔。
“你弃暗投明入我麾下已快半岁,我却从未私下召见过你,心里可有怨气?”
陈胜淡淡的笑道。
陈婴连忙回道:“上将军公务繁忙、日理万机,末将岂敢奢望上将军有闲暇予我!”
陈胜“哦”了一声:“是不敢?不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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