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深渊领主妻子 第4节

实际上梅菲斯特这两天收拾房间，导致衣服上有破损，沾染灰尘，头发凌乱却不自知，脸色苍白却自我感觉良好，人也没疯，一下听出来女仆的话都是反着来的。

从见面开始她就保持着微笑，现在看起来好嘲讽，从来没停过，被提醒‘礼仪’之后，梅菲斯特两手在衣服上抹了抹，勉强挤出生硬微笑。

“如果是为了钱，可以去大城市里任意一家工坊应聘顾问工作，在那里你能找到的工作薪水都会比居家女仆高，但是我并不希望你留在我身边，因为我倒霉了，会连带着身边的人一起遭遇危险。”

“对于工作，我的工作目标是照顾您的生活，以便让您专心解决身上的危险。对了，除此之外我还有带来老爷的介绍信，考虑到少爷是唐突离家出走，所以我提前准备了您无法拒绝的理由。”

好吧，最开始的疑惑解释清楚了，梅菲斯特猜测没错，这位女子果然是接受家里人的委托来到这里的。

“那你倒是早点给我！”

“居家女仆需要保持必要的神秘感，再说我对这副外表本来蛮有自信的，本想试着用魅力诱惑您，结果还是需要用实力来吃饭。”

“在你拿出介绍信后已经是胁迫了，谢谢，我确实无法拒绝家里人的好意。”

“怎么会是胁迫呢？您应该继续拿出刚刚的气势来，莫非您的胃不舒服？”

“如果是正常对居家女仆的面试，你大概已经被淘汰了。”

“不好意思，优秀女仆的心得之一就是除了擅长利用外表外，还得有出色的实力。”

她优雅回答，就连从箱子里翻找信件的姿势都显得优雅，像是在郊游戏水时的美丽少女，言语就像看不见的利刃刺穿了梅菲斯特的心脏。

接着她真拿出了介绍信，有梅菲斯特家族印记的封缄，是真货，梅菲斯特第一时间感觉到棘手。

“塔薇儿小姐？”

“是的。”

看到信里的名字时，梅菲斯特微微一愣，下意识询问后脑子里产生模糊的印象，这不是那个谁么，本人居然这么好看？

是谁来着？

梅菲斯特脑海里好像出现某位女子的身影，好像哪里见过吧？莫非是小时候的某只萝莉长大了？

屋子里的光线开始忽明忽暗，梅菲斯特已经习惯了，倒是多看了塔薇儿一眼，她没有反应，莫非只有自己能感觉到异常？

好吧，这也是好事，起码不用担心听见女人的尖叫，顺便证明祂的确就在周围看着。

塔薇儿小姐始终保持自信满满的微笑，对上目光的时刻，她好像已经得到答案似的，笑容没有变化但从眼神能看出那份胜利般的喜悦，看来从一开始就自信能担任居家女仆的职务。

无论以前有没有见过塔薇儿都不重要，现在梅菲斯特觉得意外能和这屑女仆聊得来，不由得有些意动，然后这份喜悦转眼化作泡沫。

梅菲斯特脸色晴转多云，然后阴沉起来，简单说脸色一黑，突然感到肩膀上沉甸甸的，甚至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趴在上面，摩擦着脸，两“人”一起阅读着介绍信。

梅菲斯特内心的小人尝试用脑袋磕墙，这份“永远凝视的爱”不知何时能终结，早知道他这个杂鱼也会被深渊领主盯上，就不该在咏唱词里添加私货。

别的同学已经和召唤物恩恩爱爱，而他却被召唤物逼到荒山野岭来，惶惶不可终日。

想到这里梅菲斯特又觉得特别不公平，深渊领主不是具体名讳，别人用深渊领主当气氛组货真价实增强了仪式效能，怎么轮到他就强化过头了呢？

可是有一点最重要，梅菲斯特不能认输，他要保护自己的灵魂，深渊领主所有表白的低语都不能接受，这场契约攻守战要谨言慎行。

也许说出“我也爱你”，或者“接受爱情”都有可能把自己彻底搭进去。

还是看信吧，介绍信大概说明了塔薇儿的来历，老爹只在信里第一行写了塔薇儿值得信赖，接着用大量篇幅和长难句对梅菲斯特进行指责，理解梅菲斯特可能遇到了什么术士难题，于是决定委托大量专业人员进行救援，在此期间会让塔薇儿照顾梅菲斯特的生活，让他安静等待援军。

梅菲斯特心里一暖又一冷，很高兴这辈子的家庭关系依然和谐，苦恼于缠身的亲事可能要命。

说实话，换成对银龙求婚也不用这么提心吊胆。

信上还说要继续派帮手过来，梅菲斯特认为这可能形成葫芦娃救爷爷的节奏？不过接触一下其他帮手，尝试一下其他方法，比如接受神学流派帮助也能扩展自救的思路吧，梅菲斯特也有外出旅行寻找破解方法的打算，现在的隐居也只是为了这个目标准备一下。

最初发生事故的时候，学院里那么多魔女老师和各科导师轮流会诊也看不出问题，以至于梅菲斯特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套娃了。

是的，之前说过在召唤仪式发生事故后向学院寻求帮助，结果一切检查都无法感知深渊领主的存在，在外人看来就是他没病，也没有精神污染，纯粹是被害妄想。

术士这行，心理素质弱的人都会这样的，宣称自己召唤了深渊领主的人年年都有。

由于学院伙食不错，梅菲斯特在校检查期间甚至还胖了两斤，诊断结果暂定为梅菲斯特在召唤仪式中受到了干扰，结果学院把调查方向转移到那场仪式的现场，他们倒是很好奇，梅菲斯特好歹也是成熟术士了，为什么进行基础召唤仪式会失败。

学院抱着严谨态度记录了这场事故，试着分析和研究，可无法重现这场简单召唤仪式的失败，最终也只能是记录下来。

这时候梅菲斯特要说召唤了深渊领主无济于事，历史上这样疯言疯语的人不少，不缺梅菲斯特一个。

“这个老爹，不会把我当叛逆期的少年吧？”

“请放心，完全没有。很多与您年龄相仿的术士也差不多整天嚷嚷着要过上隐居生活，最好再置办一套私人工坊，偏僻而孤立的森林公馆正好属于大多数年轻人的理想模式，甚至他们可能会直接在手背上刻上魔法阵，再用绷带缠绕起来……当然，少爷您看起来单纯只是搬出来独居而已。”

“是啊是啊，还有在眼睛里刻下魔法阵的，以及故意染个异色瞳戴眼罩的，我甚至还见过在上课的时候突然就把自己变成光的家伙。”

“元素学派的魔法师将身体元素化是进阶的象征。”

“大家都正经上课呢？我们还得为王的诞生献上喝彩声？”

“那或许是发生了极度尴尬的事情，所以试图用大声喊叫的方式掩盖过去呢？”

“咦？”梅菲斯特感觉以前发生的某些闹剧中充满了不为人知的细节。

塔薇儿嘴角上扬，谈话间有过窃笑，然后随之放松，不过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感觉都让梅菲斯特认为她不是简单的女仆。

好吧好吧，保持神秘感是女仆的优秀素质。

继续看介绍信，梅菲斯特忍不住蹙眉，本以为塔薇儿是法系职业，结果她曾经当过雇佣兵。

“你居然还在哈维尔老爷子的手下担任过战士长？参加过残阳领保卫战，在绝境要塞护送过辎重，还在帝国图书馆担任战斗司书？而且这份履历真是丰富……”

“优秀女仆的心得之一就是从工地搬砖到战场冲锋都要精通，再说帝国学院里的少爷们斗殴依然使用拳头吧？”

“是啊，因为拳头打不死人，等等，话说你说的两件事情没有一个能和女仆的工作画上等号。”

“我的意思是连这两样工作都能胜任的女仆已经无所不能了，少爷您不应该再有抗拒情绪。”

梅菲斯特叹了口气，这封介绍信里有两份人情，一个是和家族关系很好的帝国贵族，又是长辈，彼此的家族有政治联姻，友谊天长地久，另一位当然就是这辈子的好父亲，是个爱操心的好男人，对家庭和事业都牢牢抓在手里，果然还是放心不下他的事情。

不仅是家里请的援军，还是自信满满的女仆，再加上深渊领主大人好像没特别反应，梅菲斯特心里防线松了一点，又想在作死的边缘试探，毕竟他嘴硬死扛着没意义，接受帮助是好事。

望着塔薇儿的微笑，他也不由得这么想，接受帮助吧，会轻松点的。

可是他突然看见塔薇儿身后的墙壁上裂开一道缝隙，缝隙里睁开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塔薇儿，这瞬间释放的恐惧感让人心脏猛地跳动，这股恐惧不是对自己的，而是担心塔薇儿，他本人已经快习惯了。

塔薇儿对身后的异常毫无反应，梅菲斯特却能感觉到几乎窒息的压力，差点腿一软，还是扶着沙发才没跪下。

当然，他在塔薇儿面前一个踉跄。

“少爷？我可以把这理解成独特的欢迎仪式吗？”

关于深渊领主的事情，梅菲斯特越是不敢说，关心他的人就越是着急，因为情报有误、信息不对等，彼此可能因为冲动反而做出了伤害对方的行为。

因此只能解释为在魔法研究中遭遇了精神污染，需要尝试理解和解决，这在术士之路上并不少见。

这事真不是梅菲斯特胆子小钻牛角尖，很有可能一人遭殃鸡犬不留。

“塔薇儿，你这会儿有没有特殊的感觉？比如灵感中介入了不自然的因素？”

“没有，完全没有？”

塔薇儿站起来，浅浅扫视了屋内每一个角落，脸上依旧是浅浅笑容。

“我认为一切正常，少爷。”

正常？

梅菲斯特看到墙壁上的眼睛消失，在塔薇儿转身同时天花板上落下一根黑色触须，触手几乎搭在塔薇儿肩膀上，好像双方关系要好，梅菲斯特欲言又止，然后急忙走过去推着塔薇儿往外送客。

塔薇儿并不着急，依然平静，她的身体很轻但又很有力，快推到门口的时候，反而是梅菲斯特被抓住了手腕，接着变成被塔薇儿双手包裹了右手，在柔软中感受到奇妙的关切感，接着一转攻势，变成塔薇儿来安慰他。

“请放心少爷，我并非弱小的女子，来自边境的女人强壮又能干，有能力保护自己。”

“好了好了，你的力量我大概知道一些，从我现在了解的情况来看，这件事情你还是插不了手。”

“不行吗？别告诉有什么东西只有您能看见而我看不见。”

“大概就是这样。”

梅菲斯特心虚地看了看天花板，那个不安分的触须还在扭动，企图接近塔薇儿，梅菲斯特假装驱赶虫子，反手拍开触须，结果这触须反而缠住梅菲斯特的手腕，这些触手上没感觉到特殊力量，却有种冰凉感和一种莫名的联系，这股联系直达天穹无法感知到尽头。

梅菲斯特忍不住去探索这种联系的根源，好像在很远的地方，也许可以看清“未婚妻”的真面目，可是厨房里的水壶突然喷涌蒸气，烧水声一度十分刺耳。

“我去拿水。”

“如果真是这样，世界上任何形式的魔法都绕不开必要的因果循环，我们假设少爷您所谓的危险是有一个条件的，那么我们可以试探出一个界限，只要我不越界就不会有危险。”

“那你考虑过魔法污染的可能性吗？就如同传染病一样。”

“如果是这样，那我已经无法和您之外的人接触了，因为染上无法离开您身边的病毒，所以您应该尽快开始研究找出解除污染的方法啊。”

“塔薇儿，你在嘲讽我对虚空污染的了解吗？要知道早在几天前我就已经和污染相处，而你在这方面毫无建树，我不确定你继续呆下去是否真的会受到污染，但现在，你还有离开的可能。请不要再挑战我的神经了，对了，要续杯吗？”

“要，谢谢。”

梅菲斯特转身去了厨房，然后又冒头出来对塔薇儿说道。

“你认为你的到来能改变一切吗？相反，你什么都做不到，让我一个人静静吧，就比如从厨房里为你倒杯热开水，也从这之后结束。”

“稍等一下，我才是来应聘居家女仆的人，这些琐碎的工作交给我来。”

“你倒是听我的说话！还有别过来，你坐在那里，哪都不要去。”

“哼~？”

塔薇儿站起来马上就要进入厨房，梅菲斯特急忙把她拦住，看了一眼厨房，灶台底下正在冒出泡泡灭火，再看塔薇儿，眼神充满试探和好奇心，但没有进入厨房的打算，只是在观察梅菲斯特慌张的样子，莫非是觉得好玩？

“我还没决定正式聘用你，至今为止我都习惯一个人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