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深渊领主妻子 第5节

“那么我可以用隐身术保证在你面前永不出现。”

“饶了我吧。”

在离开的瞬间，梅菲斯特感觉塔薇儿也是那种把他当成疑神疑鬼的笨蛋了。

梅菲斯特只能在塔薇儿看不见的地方使劲打手势，希望看不见的未婚妻能手下留情，好像有了效果，无形的恶意如潮水退去，梅菲斯特眼里的世界恢复正常。

“如果我没看错，这栋公馆没有雇佣任何人，这种规模的老房子少说也要有六到七人才能维护，不仅需要女仆打理卫生，还需要强壮的修理工和工匠来修缮，凭我的眼光，少爷在这里没有独自生活能力，抱歉，我说话太直白了。”

“问题不在于这些，而是在于我身上发生了事故，这是一场术士事故，我害怕的不是威胁生命，而是潜在的‘污染’，所以我才躲在这个偏僻的地方尝试研究，请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家人。”

“菲利克斯老爷已经猜了**不离十，担心您无法解决污染，只是碍于面子强撑。说起来，刚才就感觉到一些违和感，你的言谈中一直都有避免描述事故内容？”

提到术士事故，塔薇儿眼神没有变化，她在来到这里之前就有心理准备，同时在帮助梅菲斯特的时候也要把勇气和正义之心传递给他。

“如果您被邪灵附体，我会协助您调查邪灵来源，试图将它驱逐，如果被虚空恶魔掌控，我会设法引导亿万光辉之力为您提供救赎，如果受到古代恶灵的诱惑，我可以带您前往天域寻求庇护。不过无论哪种方案，都需要少爷主动分享之前的经历，您遭遇了什么？”

“可能是深渊领主吧？”

梅菲斯特已经腻了被惊吓的感觉，现在到处看见眼睛和触手也习惯多了，唯独不爽一惊一乍的感觉。

塔薇儿对深渊领主并不感冒，依然是笑了笑。

“会是这样吗？在我所知道的常识中，即使是外行人也知道深渊领主从未存在过，看来少爷您对虚空知识还不够精通。”

“对了。”

梅菲斯特端着热茶出来，在进出厨房的过程中想到了什么。

“既然你想担任这里的居家女仆，那我安排的工作应该不会拒绝吧？现在请带着我的委托信回到哈维尔老爷子那里，向他的图书馆里借阅关于虚空知识的秘典。”

“是，少爷，不过您需要哪个类型的虚空秘典？是使魔召唤还是魔力抽取？或者提炼矿物和别的杂学？我个人不建议现在就解读古代术士留下的手记。”

“看你眼光如何了。”

“原来如此，考核吗？遵命，塔薇儿不会辜负您的信任。”

即使穿着日常装束，塔薇儿依然做出屈膝礼，提起并不存在的女仆裙，完全是信心满满又傲气凌然的女仆，家里人面试她的时候没有被冒犯到吗？

不过给她安排了这份工作，也算找借口支开数天，等塔薇儿回来，梅菲斯特打算继续找借口让她外出，一次又一次给她安排长期外出的工作来减少呆在这里的时间。

算一算时间，塔薇儿就算乘坐空艇返回帝都借阅书籍，光是查找和手续就会耽误几天，等她回来之后再找借口支出去出差就好。

森林公馆地势偏僻，交通不便，塔薇儿光是走出这片森林就会耽误许久，来回应该会更久，又能享受一个人的时光了。

大概。

因为塔薇儿第二天上午就回来了。

“好吧，我不想问你为什么能这么快往返目的地，为什么你借来的书是一本《英格瓦尔特冒险指南》？”

其实这是一本再通俗不过的书了，光简单版就有四册，第一册更像是大型目录，而且各个国家都有自己的版本，每个国家根据情况也会出现特殊的版本。

比如梅菲斯特所在的英格瓦尔特帝国综合实力强盛，随着报社兴起带来的还有发达的印刷产业，于是冒险指南这本手册也有了几种区别。

总的来说分为两种，一种是内容繁杂沉重记录了帝国天南地北各种地区的生态杂学，从种地到安全吃蘑菇应有尽有，可以直接拿起来当武器的精装书，一种是流传民间冒险者手中，经济实惠便于携带，随时掏出来查阅资料，大概记录危险动植物和怪物特征的平装书。

“我认为少爷你在学院里看过的文献资料已经很多了，可是那些资料对您有帮助吗？或许在每个术士眼里观测的深渊都是不一样的，此类知识永远都是只有参考价值。”

“可我连自己专业领域的书籍也没有看完。”

“那么少爷您有好好看过这本冒险手册吗？优秀女仆的心得之一就是认真阅读那些普通、平凡又实用的生活小妙招，这本手册除了记录知识之外，满篇都写满了警世之言，以告知那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不要随意浪费生命，是有质量保证的生存手册。”

普通法师光是虚空知识就足够研究大半辈子，深入到深渊领域更是各有见解，每个人眼中的世界都是不一样的，和前世严谨的基础科学截然不同，大概只有相信心的力量了。

大部分深渊文献都是个人心得和感想，只能做参考资料。

“嗯……可我还想研究虚空和深渊。”

“既然如此，那么少爷您知道这栋公馆的来历以及他背后的秘密吗？曾经诞生了帝国黑之魔女的家族为什么会走向没落和覆灭？安莉斯塔最辉煌的时候可是能自由游荡在虚空中的传奇魔女，徒手把宵暗的魔王从深渊里拉出来鞭尸，甚至指着一些古神的鼻子骂街，你觉得这样一位魔女会不会留下什么有价值的笔记？”

“我不知道她会留下什么笔记，不过她的死因我大概明白大半了。”

梅菲斯特很意外，安莉斯塔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因为历史课上会把她一笔带过，很多人并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位魔女的存在，可是按照塔薇儿的描述，安莉斯塔是位狼灭，是个狠人，是应该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传奇人物。

安莉斯塔为什么会被遗忘？她的家族又为什么会覆灭？梅菲斯特既然住在往昔那位传奇人物的府邸里就不可能不好奇。

谁都会幻想一下脚下这片土地有没有埋藏着传奇魔女留下的珍贵宝藏。

可以说安莉斯塔如果真留下过笔记，确实会比学院里随便能借到的虚空书籍高级多了，非常具有研究价值，等他自己看完抄录之后，上交国家还能再赚一笔。

不过梅菲斯特也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立刻兴冲冲地探索安莉斯塔的秘密，作为法系职业要多点智力，独立思考这传奇背后那些不符合逻辑的地方。

尤其是，他现在手里捧着可以当武器来用，和故事毫不相干的冒险指南书。

“这很奇怪，按你描述安莉斯塔应该留下了许多值得传颂的丰功伟绩，宵暗的魔王我也知道，血族鼎盛时期诞生的英杰，曾经试图开辟一片永远不被阳光照耀的地上领土，但是失败了。”

“没错，就在布雷希特南方地区开辟过血雾之森，可在阴差阳错下被安莉斯塔误打误撞消灭了哟。”

塔薇儿的声音充满乐趣，双手背在身后转身诉说梅菲斯特并不知道的历史，也可能只是吟游诗人随便编造的虚无野史。

“虽然他的坟头草已经七尺高了，但没听说他被打那么惨，还有敢指着古神鼻子骂更是难以置信，越是在这条道路上走就越是会抱有敬畏之心，如果她真是因此死于非命的，那还真是可笑。”

“当然可笑，不过少爷您完全不知道笑点所在，因为你根本不了解安莉斯塔这个人。”

“嗯？有什么不同？”

“安莉斯塔不仅不是魔女，相反只是个平凡的村姑，她确实一度被帝国授予黑之魔女的称号，但她本人却一点魔法也不会用。”

“这不可能，那她是怎么击败魔王的？”

“嘿？究竟怎么回事呢？”

梅菲斯特领着塔薇儿往公馆里走，他最后还是决定给塔薇儿留下一间距离阁楼比较远的房间，毕竟他一个人的确忙不过来。

透明的妻子时常没有响应，有时候梅菲斯特得自己解决饭菜问题，非常辛苦，果然还是得有一位居家女仆。

这绝不是真香，而是必要，至于潜在的危险，鉴于塔薇儿如此坚持，梅菲斯特也找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还是让她留下吧。

尤其是女仆讲了一个很有趣的故事，故事内容足够化腐朽为神奇了，作为普通村姑的安莉斯塔能达成那样的丰功伟绩，他这自认不赖的优秀术士还真有点无地自容。

“安莉斯塔令血雾之森崩解并非靠实力，而是一场盛大的欺骗导致那个倒霉的吸血鬼君王被联合军讨伐，至于将自封魔王的吸血鬼拽出来鞭尸，也是因为一次充满欺骗性的灵魂交易，而最后她之所以咒骂古神们，纯粹是因为古神们的阴差阳错让她的人生彻底失控而已。”

“等等，村姑，她甚至不算贵族？按照这个怪异的故事来看，安莉斯塔是因为立下了丰功伟绩，被帝国授予黑之魔女的称号，然后被安莉斯塔家族收养了？”

“没错，但在那之后，故事就不怎么有趣了，安莉斯塔没有得到安详的晚年。”

“可惜了，她是怎么死的？”

“死于饥饿。”

“为什么你会知道？”

“优秀女仆的心得之一就是……”

“保持神秘感对吧？明明知道真相却不说的话只是单纯的谜语人，真是的。”

“不，优秀女仆的心得之一是诚实守信，其实以上这些内容已经是我知道的极限了，如果少爷您想探索其中的真相，试着利用手里这本冒险指南或许能找到有趣的线索。”

“冒险吗？让我考虑一下。”

梅菲斯特低头粗略翻了翻《英格瓦尔特冒险指南》精装版的目录，认真评价的话这的确是外出旅行必备的生存指南书。

这个世界很硬核，在一般城市你可能听到半夜狼人嚎叫，看到吸血鬼夜行，醒着的时候会有天使降临到你身边传教，也可能在睡着后有魅魔潜入梦境榨取精力，随处可见的人外娘经营着各种产业，人马物流最能保障货物的运输安全和速度。

以上是简单模式，只不过是不同种族的日常风俗而已，他们的存在不会影响村子、城市的正常运作，甚至还会为保护土地而战斗，在英格瓦尔帝国这片土地上，虽然以人类为核心，但无论政治还是商业、民间都可能看见各个种族的存在，几乎融合成为一个巨大的多元国度。

然后是普通模式，野外充斥着各种古代种的后裔，这些后裔可能是飞龙、沼泽怪、巨魔、石妖、雪怪、巨目蜘蛛、沙罗曼蛇等等，或者还有一些个位数就能代表一个种族的稀有生物，按照更通俗的叫法来说，这些是野怪。

接下来是困难模式，一些虽然是人形生物，但身体有动物特征的，这些人类越像动物越野蛮和未开化，难以融入文明社会。

比如说狐人，有些是萌系可爱的人种，完全的人类美少女身体，有大面积正常皮肤，不耐寒，只是多了狐狸耳朵和尾巴，简直是从轻小说里走出来的狐狸娘，可有些狐人则是纯粹狐狸脑袋，虽然也会出现很好看的个体，但毛多耐寒和人类有明显区别，这些古代狐人甚至还会分成长吻短吻圆吻正常吻的区别，如果认真寻找，还会发现藏狐种这样的残念系。

但为什么从这些人外种族身上扯出困难模式呢？因为这些种族直到今天还呈现部落文明，崇拜过遥远的古神，至今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谈起他们的崇拜对象，就自然而然要上升到神学高度。

于是接下来就是地狱模式，这个世界存在真正的超然化身，神祇。

自然界、信仰化身、被人铭记的和被人遗忘的以及不被人知晓的各种神秘生物，他们徘徊在各种地方，无论现实世界还是虚空与深渊，到处都有它们的身影，从古神低吟浅唱到现神光辉照耀大地与外神投来好奇的目光，任何探索神秘力量的行为最终都绕不过神学研究。

冒险指南的最大优点就是告诉你已知范围的风俗和禁忌，让大部分人理解包容其他种族，从而有效避开死亡预兆。

梅菲斯特一考虑就是一天，然后在翻看冒险指南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他从来没有真正外出过，他就连野外的哥布林都没有好好杀过几只，除了学院里几个浮空的巨石阵列之外就再也没见过其他地方的魔法自然生态。

在他看书的时候，整个房间的光线都在逐渐黑暗，在无尽漆黑的阁楼里，唯有梅菲斯特和摇曳的烛光在浮动，绚丽的泡沫在黑暗中被光明照耀出色彩。

那些泡沫中时常出现睁开的眼眸，它们凝视着梅菲斯特，却没有一丝干扰。

也或许有些威压，但梅菲斯特沉迷书中描绘的知识，目前来说看野外趣闻比啃枯燥的专业性书籍文献有趣多了。

“少爷，喝茶吗？”

房间里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塔薇儿端着红茶走进来，轻轻放在梅菲斯特身边，然后弯下腰，随着发丝飘落带来薄荷与红茶香气的混合，梅菲斯特眼里突然只有她的锁骨与脸颊，那仿佛嘲讽的笑容让梅菲斯特咳嗽了一下。

“太近了。”扭头幅度再大一点的话，可能会发生误会。

“不这么近的话，我就无法从少爷脸上读到您现在的感情，优秀女仆的心得之一就是学会察言观色，对此我很有心得。”

“算了吧，你根本就没真心把我当主人，成天都在笑，根本没停过。嘛，不过我决定亲自回学院看看了，关于安莉斯塔的记载真的很少，我在冒险地图上看到不远的地方就是安莉斯塔川，那里为什么会以安莉斯塔的名字命名呢？本来打算直接去询问当地居民，不过还是先从能够简单入手的资料查阅起来吧，剩下的再自己调查。”

“没错呢，少爷，知识就该这样积累。”

接着塔薇儿擅自拿起了烛台。

“还有，既然是术士的话，少爷应该召唤一枚更稳定耀眼的光芒，而不是伤害自己的眼睛哟，身为居家女仆长的我看到这么可怜的景象，可是发自内心的感到失职。看看这飘摇的火苗，散发着微弱的温暖，少爷您难道无法理解光与热的基本原理吗？”

“哎，并非你想象的那样，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