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k:午夜之刃 第444节
从某处破口中逸散进入的迷雾已经彻底充满了整个网道,后来者需经过它们才可前进,前锋们也再无后退之路,唯有前进一途。
泰坦的炮口已经变得赤红,万机神的仆从们在不断地祈祷机魂平息愤怒,暂且罢手,而机魂的咆哮却震天慑地。
禁军的金甲上满是恶臭的鲜血,红缨飘荡,碎肉在他们脚下铺成山堆,鲜血在他们身旁形成河流。
寂静修女不发一言地进行着杀戮,以爆弹与剑刃,以人类最古老的方式对抗着敌人。无言的姐妹们眼中唯有毁灭的意志存在,无可比拟,无可形容。
机械神甫和他们的护教军在大声念诵机械祷词,前仆后继地稳住了阵线。独属于他们的造物在远超人力的一场场杀戮中诠释了机械之美,诠释了何谓欧姆弥赛亚的追随者。
他们将这件事做的淋漓尽致,哪怕是一个战斗机仆也可在某一瞬间绽放出独属于自己的光辉。
至少在这一刻,他们是万机神的怒火,而非单一的01数字,是一个集群,是一个只为杀戮而战的集群。而他们的战友也同样如此,在这一刻,禁军与机仆没有区别。
他们杀,他们死,他们前仆后继,毫无怨言。
马卡多的思绪开始继续深入,直至抵达某种极限,不是他的极限,而是网道所能允许窥探的极限然后,他终于看见了。
尽管只有短短的一瞥,一个微不足道的瞬间,可他还是看见了。就在帷幕之后,祂们正在凝视此地。
“燃烧的银河?”
在鲜血淋漓的羽毛之间,一只满是恶意的眼睛看向了他。
“你真的以为我们会在乎此事吗?不,那不是重点,就算一万个世界同时燃烧,我们也并不在乎。征服不是重点,重点是这里。”
祂轻笑起来。
“重点是这里,马卡多。”祂温和地说。“我们的目的始终如一,现在你知道它了,伱有何感想?”
隔着那层薄薄的帷幕,掌印者直视起了那只眼睛,他没有任何言语,他能给出的唯一回答便是嘴角处缓缓勾起的一抹轻蔑微笑。
黑暗中传来刺耳的大笑,低沉的咆哮,平静的叹息,以及雌雄莫辨,满怀兴趣的轻哼。
祂们在看着他,诸神在凝视他,而人类马卡多对此嗤之以鼻。
神?
这世界上没有神。
掌印者以灵能勾动那层薄薄的帷幕,迫使它想起了自己的职责。诸神的目光被迫离去,而马卡多仍在。
这是一次微小的胜利,正如此前被杀死的每一只恶魔那样,都是一次属于人类的微小胜利。马卡多没有浪费它,他紧紧地抓住了这个机会,灵能如闪电般击碎了厚重的迷雾。
这一次,它们没能立即合拢。那道闪电带着他的思维冲向了网道深处,冲向了那轮唯一的太阳身前。
“陛下!”
马卡多的声音在人类之主耳边响起,不是灵能通讯,而是货真价实的,属于苍老的掌印者自己的声音。
数十年殚精竭虑,机关算尽,野心、计谋、过去,上万场针对终末时刻的会议,推导,无数场未能下完的棋局
在此一刻,仅此一刻,它们闪过了掌印者面前。
最后到来的,是一个画面。
帝皇——他的陛下——被一把长矛捅穿了胸膛,透背而出。
他的金甲好似毫无用处,融化的金属在伤口周边滴落,像是盔甲本身也在流血。
做下此等恶习的人有着一张和人类之主同样黝黑的面庞,胡须杂乱,几乎遮蔽了下半张脸,但这并不影响他露出一个恐怖且病态的笑容。
他的身上挂满了各类骨头磨制而成的饰品,眼睛闪闪发光,其中倒映着帝皇那张正因痛苦而扭曲的脸。
而马卡多知道,他不是人。这个看上去像是原始部落野蛮人的东西不是人,它是一个恶魔,也是一声尖叫。
它在亚空间的混沌永恒风暴中获得了淬炼——在那风暴中,时间并无意义,实际上,在那属于痛苦和恶意的风暴中,任何事都没有意义。
除去它自己的意义,除去它自己的名字。
德拉克尼恩。
你不必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该如何解读,那是后世的学者们需要烦扰的事。
你也不必在乎它到底样貌如何,因为就算它看上去与那个谋杀兄弟的野蛮人长得一模一样,这也不是它真实的面貌。
你只需要知道,德拉克尼恩是人类之敌,是帝皇之敌,是帝国的终结与毁灭。
人类之主几乎可以做到任何事,可以统一泰拉,让人类重新迈向银河,可以成为世间唯一的君王——但他无法抵挡德拉克尼恩。
何等荒谬,何等可笑,但无论是他还是马卡多,却都并不惊慌。
帝皇甚至正在微笑。
“就是现在了,吾友。”他对马卡多说,眼中光辉璀璨到无以复加。“唤他回来。”
掌印者执行了他的陛下,他的主君的命令。忠诚,迅速,一如既往。灵能以他为起点冲向泰拉各处,在这一刻,无数早已做好了准备的人以他们共同的决心说出了一句祷词。
它不算语言,甚至很难去判断该怎样读出来。有人将它咆哮着吼出,也有人将它轻声念诵,有人微笑,有人哭泣,有人崩溃,有人坚定如常。
风雪止息,雷鸣响起,网道内涌起黑焰,卡里尔·洛哈尔斯自漆黑的怒焰中现身,一把握住了那根长矛。
还有一章捏,今天一万。
400.第400章 129泰拉(八)
400.
2023-12-27
无论你是否承认,谋杀都是人类的天性之一。
孩童会对生命产生好奇,他们会盯着虫子或青蛙看一段时间,然后他们会用脚碾死虫子,会用手投掷青蛙。他们乐于见到其他东西死去。
好奇为何会变成这样?无人得知。但若是等他们更成熟一些,这种好奇便会开始发展成一种冲动。
有些人克制住了它,有人则没有。
时代更替,岁月流逝,名为道德和文明的外衣将这种冲动变成了一种潜在的暴力渴望,平日不显,但一旦某个时刻到来,它便将爆发,用愤怒逼迫大脑,酿成冲动的血案。
可如果将时间再往前一些,让文明回到蛮荒岁月,回到火焰尚未被燃起的时候,杀戮算得上什么?
什么也不算。
原始人没有所谓道德观念,他们杀戮是为了生存,他们杀戮猛兽,也杀戮同族。
部落内的战士会怀着恨意对另一个部落的战士痛下杀手,酋长会在年老之后对觊觎自己位置的儿子产生不好的念头,并真的弑杀自己的血脉。
母亲杀死儿子,父亲杀死女儿,家庭沦丧,野蛮横行——然后,有一天,忽然有了火,然后是铁,是房屋。
人们开始抵抗野兽,抵抗黑暗,抵抗一切。人们可以吃饱了,可以穿暖了,可以住在一个无需迁徙的地方。
于是道德开始被提倡。
人们不杀死至亲,不杀死他们爱的人,他们知道这样不好,也明白这样会带来祸患。这仿佛是一种约定成俗的规矩。没有人提出,没有人如此教导,但人人都知道它。
直到某一天的到来。
那一天,在亚欧大陆交界某处河流的村庄旁边,一个男人手提燧石长矛杀死了他的兄弟。他满怀恨意,原因已经无人知晓,但他的确恨着他的兄弟。
他用那把长矛插进了兄弟的身体中,鲜血飞溅在他的脸上,滚烫到几乎刺痛皮肤。他一直看着他的兄弟死去才罢手,期间无论那受害者如何挣扎,如何尖叫,也决不罢休。
于是,自他之后,道德开始成为一种随时可被扔下的外衣。
但他为什么特殊?不,这第一桩谋杀案为何特殊?仅仅只是因为凶手谋杀了自己的兄弟吗?
有关这点的答案,你需要找到当时还算年幼的一个男孩。那个男孩当时对未来一无所知,他在河边帮助他的母亲捶打衣物,浑然不知他的父亲正在死去。
数年后,他从父亲的头骨上抚摸到了一个破洞,一种力量自他心中诞生,一个答案从虚空中传来,抵达了他耳边。于是这个男孩走出了他的屋子,找到了凶手。
他杀了他,不算多么有恨意吧,也不算敌意深切,但他杀了他。
他为他的父亲复了仇,并亲手杀死了他的叔叔。
这是至亲之仇,无人可以指摘他。弑亲之仇,不共戴天。
这个男孩直到数万年后才意识到自己当年做了什么,可惜的是,为时已晚。
等到他发现此事时,他已经举着火把和黑暗中的怪物战斗了无数年月,在此期间,他一直保护着他们,哪怕他们根本未曾知晓他是谁。
他看着他们从蛮荒到文明,从村庄到城市,他曾在某个国家危难之时挺身而出,力挽狂澜,也曾漠视世界毁灭,看着辐射与毁灭将地球摧残成就连他也感到陌生的模样
然后就是现在了。
他是帝皇。
他是人类之主。
恶魔畏惧他,诸神厌弃他,他的事迹在银河间流传,无数人都看见了他的模样,听见了他的名字——于是有某种变化开始悄然产生,这一切都被混沌的力量安静地看在了眼里。
亚空间内并无时间之概念,那第一桩谋杀案的回声在物质宇宙的时间尺度上消失了数万年,在亚空间内却只是刚刚进入。
生灵的呼唤使它看见了这个人,看见了‘帝皇’的脸。
那个孩子的脸被它迅速地和这个头戴桂冠的巨人联系了起来。它曾经是那孩子的叔叔,他怎么会认不出自己侄子的脸?一个受害者,又怎么会认不出凶手的脸?
于是一切顺理成章,回响被淬炼,名为德拉克尼恩的恶魔就此诞生。
它从人类之主的仇恨中诞生,源自谋杀血亲的极端之罪。
回到过去,回到昔日的亚欧大陆交界,那个年幼的男孩让他的叔叔死于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心脏衰竭,他用自己的力量谋杀了他的叔叔,于是一切完整,成为闭环。
仇恨,螺旋,复仇——德拉克尼恩的力量正是来源于此,四神为它供能,复仇为它加冕,借由帝皇的过去,它成为了一个化身。
若是有人能将亚空间摊开铺平,变作一本巨大的词典,便能在标注有帝皇的名词下方找到一个索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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