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弟奥丁 第64节

　　那是个漂亮的小女神，粉嘟嘟、精雕玉琢的外貌，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

　　再看第二眼，奥丁没差吓到心肺停止。

　　这是怎样的怪物啊？

　　她的左半身没有脸皮，只有干枯的肌肉，一只没有眼皮的血眼在木然地乱转着。左臂和左腿蜷缩着，像个死婴。

　　右边是女神，左边是厉鬼。

　　完美的风华和极致的丑陋，就这样以一半一半的方式结合在一起。

　　这真是太讽刺了。

第88章 海拉的决定

　　这边，洛基敏感地察觉到奥丁的嫌弃与厌恶之后，他一言不发，一颗心直往约顿海姆最寒冷的冰封深渊底下沉。

　　洛基甚至没有问奥丁是否愿意将他新诞下的女儿海拉纳为从神，只是简单地问了奥丁三个字：“怎么办？”

　　怎么办？！

　　你每次生下怪物就问我怎么办？

　　奥丁一张脸变得通红，他的独眼转个不停。

　　尽管他从智慧之泉里获得的理智不停告诉他——收下她，她会成为你最厉害的打手之一，但奥丁无法掩饰自己对海拉那种生理上的拒绝和厌恶。

　　仅仅经过一秒钟的‘深思熟虑’，他就做出了跟他史诗中一样的决定【流放】。

　　哦，不是流放，而是他拿出一套更文雅的说辞。

　　“天降异象！她不是普通的阿萨神。她的命运很可能关乎【诸神黄昏】事件。我无权独断，必须通知我大哥唐斯。”

　　有趣！

　　对于阿萨神族来说，奥丁这段话里的每一个字都是正确的。可为什么听到洛基的耳中，每个字都是一根钢针，狠狠地扎穿他的心？

　　这是第几次了？

　　洛基差点无法掩饰他的怨恨与愤怒：我大儿子斯雷普尼尔看上去是匹正常的天马，你奥丁高高兴兴拿去骑了。二儿子芬里尔你不管，任由唐斯杀了。我的孙子哈提也是你卖的。现在看到我四女儿海拉长这样子，你又嫌弃了？

　　只要好的，不管坏的！

　　好处全捞，坏事免谈？

　　就算他俩既是表亲也是发小，从小到大关系好得穿一条裤子。在奥丁一次次无情背叛的打击下，洛基心底对奥丁的认可与忠诚，也被磨灭殆尽。

　　剩下的，唯有愤怒与怨恨！

　　即便心中的狂怒早已翻江倒海似的滚涌着，影帝洛基脸上依然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平淡地：“哦，那也是。海拉是必须告知神王陛下，由他来裁定的。”

　　这一刻的洛基已经做好最坏打算，女人很可能会被杀死，最好的结果不外乎流放什么的。

　　奥丁怎么看，怎么做，洛基已不在乎了。

　　他反倒对唐斯升起那么一丝渺茫的希望。

　　同样是表兄，唐斯从小对他洛基就一副不待见、敬而远之的态度。在处理大事上，唐斯与奥丁的态度截然不同。唐斯从不会坑害他洛基。

　　坐上神王宝座之后，唐斯的处事堪称公正。

　　这就让洛基有点小希冀。

　　奥丁上报后没多久，女武神就来了。

　　领头的是唐斯最信任的神使赫尔莫德，由这位有神位的神使宣读神王的旨意，显得无比正式：“奥丁陛下、洛基阁下，神王唐斯陛下请你们带上安格尔伯达女士和海拉女神去白银之宫。”

　　端正的通知，以及末了，他还补上一句：“放心，陛下说了，这不见得是坏事。”

　　这话由奥丁说出，洛基如今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他见惯了奥丁食言而肥，玩文字游戏。这话由唐斯的儿子赫尔莫德说出，洛基居然发现自己信了几分。

　　“带路！”

　　白银之宫的那片雪白的银华，让宫殿显得洁白又圣洁。特别是大殿中央那张唯有神王可以坐的至高王座，它那可以窥视过去与未来的魔力，让这座宫殿显得更富传奇色彩。

　　洛基总是怀疑，唐斯是不是早已看到了命运的走向。

　　可这又带来另一个问题，肆意预言未来，难道就不用付出代价吗？

　　洛基一行跪在神座前的台阶下，这是表示恭顺，也是听候那预想中的毁灭裁决。

　　他情人安格尔伯达已经忍不住抽泣起来了。

　　洛基则继续沉默着。

　　这一天，大殿里没有巨人，也没几个神祇。

　　只有托尔、提尔、古尔薇格这三个神祇在。

　　出乎所有与会者的意料，唐斯一开场就站了起来，缓步走下台阶，然后抽出一柄剑身漆黑的神剑，靠近放在一个石台上的海拉。

　　“不……”安格尔伯达发出一声悲鸣，她刚叫了半声，就被洛基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拉住她的肩膀。

　　她可是女巨人，洛基的力气甚至不如她，可洛基就这么一拉，她硬是停住了自己的身体。

　　洛基的感知可谓是超一流的，不是说听力和视力，而是他感觉的敏锐程度。

　　他惊讶地发现，唐斯竟不打算伤害他的女儿？！

　　来到石台前，海拉竟是张开了眼睛，一只漂亮清澈的眼瞳与一只浑浊木然的尸眼同时盯着唐斯。

　　按理说，这是非常诡异恐怖的一幕，其恶心程度，让奥丁都不愿去看了。

　　唯有唐斯一面平静：“放心，我不会加害你的。”

　　谁都没想到，海拉竟然点了点头，发出“咯咯”的轻笑声。

　　阿萨神族身为战斗种族，启智极早，三、四岁就能有不俗的战斗力。

　　然而像海拉这样能清晰明悟眼前状况的，绝对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啊！”安格尔伯达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唐斯嘴角微微扬起：“被死亡力量折磨，很痛苦吧。虽然我想说这是你的宿命，但你真不想要，可以把一部分力量渡让给这把剑。从今天起，往后你无论问我多少遍，我都会回答——这会窃取一份本来属于你的力量。作为交换，你会获得一份女神应有的美貌。你自己选吧！”

　　这番话，让听众们心中掀起了惊讶的狂澜。

　　没有一个想到，唐斯身边大名鼎鼎的【九界之剑】竟然还有这功效！

　　唐斯说的没错，别看他有九把剑，实际上这九把剑的威力从来不是相近的，更别说相等。

　　最强的当然是以两个始祖巨人为剑魂的【约顿海姆之剑】和【穆斯贝尔海姆之剑】，其次才是他本命的【阿斯加德之剑】。剩下的六把剑，他有控制权，却没有额外的加持，只能说威力还凑合。

　　他这次递上的【赫尔海姆之剑】就是典型的半吊子，然而，倘若它拥有了海拉本源力量的加持，它就会从二流水准一跃成为顶级神剑。

　　海拉两只截然不同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她显然在思考。

　　没用上几秒钟，她那只干枯可怕的死婴手掌竟然自己伸出去，握上了【赫尔海姆之剑】的剑锋。

第89章 死神是工作，剩下是生活

　　“咔嚓！”这像是刺穿什么肉干的声音。

　　下一秒钟，奇迹发生了。

　　随着大量黑色的气息滚滚涌向这把黑色的长剑，海拉那干枯可怖的左半边身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充盈起来。

　　这不是简单的吹气式胀大，而是填入了生机。

　　干枯的脸庞上有了粉嫩的血色，恐怖的浑浊眼珠子变得清明起来，眼珠上长出了新的漂亮眼皮，而她的左半身无论是身躯、手臂和小脚丫，全在几个呼吸间变得与普通婴孩无异。

　　乃至于她被戳穿掌心的左手掌也渗出了血珠。

　　“啊啊啊！宝贝！宝贝，你好了？！”安格尔伯达疯了似的扑过去，洛基拦都拦不住。

　　“请冷静一下，仪式还没完成。”托尔赶紧上来摁住女巨人。

　　安格尔伯达只是兴奋过度，不是真的不懂事理，她很快停下来：“没事的，宝贝，妈妈在这，觉得痛的话，可以停下。”

　　变成漂亮婴孩的海拉竟然真的对母亲回以甜美的一笑。这一笑，让她和洛基的心都醉了。

　　太不容易了，他们生下三个孩子，居然只有海拉是比较正常的。

　　他们差点以为他们是受到诅咒的，注定站在阿萨神族的对立面，现在看来一切似乎还有救。

　　或许是被汲取了太多力量，海拉脑袋瓜一歪，这一下没差把她母亲吓死。

　　可是听到女儿酣畅平和的呼吸声之后，安格尔伯达又放下心来。

　　洛基尴尬地凑过来：“唐斯陛下，我女儿的情况是……”

　　“过份强大的死亡力量注定会让她半个身体像尸体。这是她获得强大死亡力量的代价。”唐斯话锋一转：“倘若她把自己三分之一左右的力量存在我的【赫尔海姆之剑】里，她的实力会从超一流跌到一流，或者像弓神尤尔这样的二流神祇。但她会获得美貌。这看她怎么选了。”

　　洛基露出了久违的会心笑容，他挺直腰杆：“我想我女儿会在阿萨神族的利益与自我认同两件事上，取得完美的平衡。”

　　数年过去，华纳海姆平静的海洋上，宝船【斯基德普拉特尼】上一如既往地响起欢快的乐声。

　　矮人乐师还是那批，台上跳舞的女神却多了一个。

　　“对了，就这样，海拉，花手不能停，扭胯的幅度要大，想象自己用屁股在平面上画着圆。”

　　“好的，弗蕾娅女神。”

　　漂亮的黑发女神在阳光下纵情起舞，她手臂上的黄金佩饰铃铛叮叮当当响个不停，身上的白丝飘带随着她激情洋溢的舞蹈动作而飘逸，很是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