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法兰西当王太子 第728节

　　那个肖恩医生并不认识桑德尔，就算霍普先前向他描述过桑德尔的外貌，在隔着满脸药膏的情况下，他也很难分辨出那是另一个人。

　　即便如此，布鲁斯克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没让他掀开假桑德尔眼睛部分的绷带。

　　至于一旁的莱斯，就是他本人。如果肖恩真去检查他，那么立刻就会露馅。

　　但当时的情况，谁会在意一个默默无名的小技师？

　　尤其是肖恩看到桑德尔都伤成了这幅样子，下意识地就认为同样遭遇的小技师肯定也好不了。

　　嗯，如果他真要去查莱斯，布鲁斯克就会佯装发怒，让他不要太过分了。

　　整个计划虽然极为冒险，但却也很难被发现破绽。

　　等到克鲁斯死去——他的伤在这个时代是不可能治得好的，他的家人在得到5英镑之后，就将他交给了“测试烫伤药”的制药厂——整件事情就再也没有安全局之外的知情者了。

　　后面有了英国海军委员会的确认，桑德尔就能轻易地返回法国“就医”，而且以他那恐怖的伤势，英国人都懒得派人盯着他——估计还没走到巴黎就咽气了。

　　另一边，瓦特重新出任公司的首席技师，立刻便开始着手研究桑德尔留下的技术图纸。

　　他很快便对这位当年的“二等学徒”的创造力大为叹服——图纸上的设计采用了回焰式多管锅炉，能大幅提高煤炭燃烧的热量传导效率，比传统方式高出20%以上。

　　难怪这种蒸汽机的功率如此之高。瓦特又开始暗自庆幸，现在这种绝妙的设计就属于自己了，等到Engine180研制出来，谁还会记得有个叫桑德尔的倒霉蛋，为这台机器做了90%以上的贡献？

　　当然，这种蒸汽机并非桑德尔设计的，而是当初法兰西联合蒸汽机公司里十几名技师共同的劳动成果。虽然最后证明它有严重的缺陷，但依旧无法否认，它的设计非常精致巧妙。

　　实际上，这种设计和19世纪初法国著名技师马克·塞甘所发明的短缸蒸汽机很类似。值得一提的是，塞甘的重孙就是法国著名的赛峰集团的创始人。

　　瓦特花了几个通宵熟悉桑德尔的设计，而后便让公司拨款8千英镑，召集实验车间的技师们，开始复刻Engine180。

　　就在新的Engine180启动建造的第二天，一名负责公司采购的管事满头大汗地冲进了博尔顿的办公室，焦急万分道：“总经理先生，哈斯曼机械制造厂半个月前，发生了火灾，现在已濒临倒闭！”

　　博尔顿闻言，顿时一阵眩晕。

　　哈斯曼机械制造厂就是为他的公司提供蒸汽压力表的那家荷兰公司。

　　如今公司生产的几种蒸汽机里，除了瓦特最早研制的标压型号之外，都要使用荷兰人的压力表。

　　博尔顿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拉住那管事道：“那家公司的规模应该不大，我们可以注资，来避免他们倒闭。”

　　后者苦着脸道：“这恐怕不太可能。我看到了他们的厂区，已经烧成了一片废墟。据说卡里斯·范·曼哈斯先生，就是工厂的所有者，当时也在工厂里，很可能已经丧命。”

　　博尔顿呆了几秒，忙又问道：“我们库存的压力表还能用多久？”

　　“不到一个月，总经理先生。”

　　博尔顿又是一阵眩晕，朝门外的助手大声喊道：“卡里斯，让所有高级技师立刻来我的办公室！”

　　三个小时后。

　　博尔顿阴着脸看向目前对公司高压蒸汽机最熟悉的技师贝尔：“你是说，目前没有能替代荷兰货的压力表？”

　　后者紧张地点头：“我们的蒸汽机当初就是配合哈斯曼工厂的压力表的特点进行设计的。”

　　瓦特立刻道：“那就尽快更改设计！”

　　“这……”贝尔低声道，“就算要改设计，目前全国范围内也买不到耐压0.5MPa以上的产品。”

第1075章 最坏的消息

　　博尔顿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道：“我们现在开始研制的话，要多久才能造出这种压力表？”

　　技师贝尔低头看着脚尖：“或许三个月，或许半年……”

　　他的确无法给出确切的时间，因为整个博尔顿-瓦特公司从一开始就没在意过这个很容易获得的部件。

　　“能从其他地方买到吗？”

　　“法国应该会有。”贝尔道，“据说他们的高压蒸汽机锅炉压力已经接近0.6MPa了。”

　　博尔顿点头：“立刻去法国采购，多买一些。”

　　公司的资金非常充裕，账面上的现金就有37万英镑，只要花钱能解决就都不算什么。

　　他又看向瓦特：“您得抽空兼顾压力表的研制了。我知道，这点儿小事肯定难不倒您。”

　　瓦特的心中涌起莫名的舒适。自从桑德尔来了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受到过如此的重视了。

　　他傲然点头：“交给我吧。最多三个月，我们就能用上自己的压力表了。”

　　最后，博尔顿又非常严厉地叮嘱道：“这件事情绝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你们的家人。谁敢泄露一个字，就等着被开除吧！”

　　然而，就在当天下午，伦敦各大报社便得知了博尔顿-瓦特公司因供货商倒闭而面临压力表短缺的事情。

　　消息自然是法国安全局的人传出去的。

　　约瑟夫让人在荷兰建立哈斯曼机械制造厂，为的就是用来“引爆”博尔顿-瓦特公司。

　　所谓的失火，其实只是安全局在那儿烧了些空房子而已。

　　蒙特斯神采奕奕地和格拉比从乔纳森咖啡馆走了出来，讨论着近期的股价走向。

　　他们因准确预判了博尔顿-瓦特公司的暴跌，让客户免遭巨额损失，如今已是股票交易界的名人，委托他们代理交易的单子多得接都接不过来。

　　旁边，一名报童挥舞着《泰晤士报》从两人身边走过，大声吆喝着：“最新消息，博尔顿-瓦特公司可能因零部件短缺，而停止交付蒸汽机。”

　　蒙特斯一怔，将几枚便士丢给报童，一把抢过报纸翻开。

　　当他看到“唯一压力表供货商没有替代”“因火灾倒闭”“涉及几乎全部型号的蒸汽机”等字样时，瞳孔骤然一缩：“糟了！”

　　他拉起格拉比发疯般跑回伦敦证券交易所，还没进门，就听到大厅里的咒骂和哀嚎声响成了一片。

　　然后，他便在公告板上看到，博尔顿-瓦特公司的股价已经跌到了每股33英镑。

　　比起一周前的每股57英镑，足足跌了42%！

　　旋即，有交易所的员工将博尔顿-瓦特公司的股价改为了32英镑7先令。

　　这个时代的股价可不像21世纪那样随时都在变动，由于交易手续繁琐，加上信息不畅，有时几天都不会有什么变化。

　　但此时，却仅仅几分钟就跳一次股价。

　　这说明现在正有大量涉及博尔顿-瓦特公司的股票交易。

　　蒙特斯看到博尔顿-瓦特的股价变为32英镑时，猛然一个激灵，冲到英格兰银行的办事员面前，一把推开正在前面排队的人，拉住办事员大声道：“塔伦，赛斯克勋爵的那张合同交割了吗？就是96-1458那张。”

　　这个时代的股票交易并非实时完成——银行转账的效率也无法支持大量资金的实时交易——通常都是签定合同之后2至5天，才能实际交割。

　　名叫塔伦的银行职员见识老熟人，便快速翻找起抽屉里的文件，十多秒后，他从中抽出一张，摇头道：“很遗憾，赛斯克勋爵弃保了。”

　　蒙特斯抹了把冷汗，结结巴巴地问道：“那胡伯特夫人那张，还有莱斯富特爵士的……哦，合同号是96-1461和96-1463.”

　　塔伦推了推眼镜，帮他找出那两份合同，再次摇头：“抱歉，他们也都选择了弃保。”

　　蒙特斯顿时如遭五雷轰顶，整个人差点儿瘫坐在地上。

　　进行股票交易的人都必须向交易所提交一笔保证金，以确保他们会执行合同，完成交割。

　　但如果他们发现自己买下的股票跌得太狠，会导致他们产生巨额亏损，那他们很可能选择违约不进行交割，纵使这样会失去保证金，甚至受到以后无法进行股票交易的惩罚。

　　蒙特斯这几天一直在得意于自己抢在博尔顿-瓦特的股价下跌之前，光速抛掉了所有股票，为客户保住了上万英镑的损失。这里面还有他自己的1千多英镑。

　　但在博尔顿-瓦特狂泻42%之后，这些合同的买方都选择了违约。

　　现在，他和自己的客户得到了大约3千英镑的保证金，但损失已经超过了2万3千英镑！

　　而且股价还在不断下跌之中……

　　当然，他可以选择和违约的买家打官司，但这种诉讼通常会拖延几年之久，且如果赔偿金额过大，对方很可能使盘外招，或者干脆逃往海外。

　　不多时，格拉比也面如死灰地走了过来，显然他的合同也被弃保了。

　　蒙特斯强打起精神，安慰自己的好友：“别担心，事情应该还有转机。

　　“博尔顿-瓦特公司肯定能找到替代部件，到那时，股价会涨回来的。”

　　半个月后。

　　博尔顿的办公室里，霍普双手按在桌子上，死死盯着博尔顿道：“您向我保证过，蒸汽机供应不会出现问题！”

　　“您别急，我已经派人去法国采购了。那里有很多类似的压力表。”博尔顿忙赔笑道，“瓦特先生会用最快的速度，完成部件的适配，月底之前，不，下周就能恢复供货。”

　　霍普阴着脸点头：“我就再相信您一次。

　　“民用明轮船这边我可以帮您拖一阵，但海军的订单，您知道未能按期交付的后果。”

　　“我发誓，绝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

　　霍普离开之后不到两小时，一名前往法国的采购员敲门走进博尔顿的办公室，低着头道：“总经理先生，我见到了里昂机械制造公司的人，他们拒绝出售压力表，纵使我将价格开到了每个20英镑。”

　　而之前，荷兰公司出售的压力表每个只需1镑7先令。

第1076章 跳坑

　　博尔顿挥手示意那采购员出去，脸色黑得像蒸汽机的烟囱。

　　这已经是第4个从法国返回的采购员了、他们全都一无所获——纵使有人将价格开到了30倍也一样。

　　“该死的法国佬，”博尔顿抓起桌上那支昂贵的镶金鹅毛笔，用力掰成了两截，“简直都是疯子！”

　　他到现在为止，都对弗兰克那句“他们有钱为什么不赚”深信不疑，所以只能用“疯子”来解释法国公司的决定。

　　助手的敲门声打断了他发脾气，“总经理先生，您下午还要去基金管理委员会接受质询。只剩不到一个小时了。”

　　博尔顿顿时一阵头大，却不得不起身开始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