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窗十年中秀才,方知此世是神雕 第71节
这声断喝贯入叶无忌天灵!
他心神剧震。
是了,是自己着了相!
他当下一咬舌尖,剧痛传来,再不敢有半分杂念,死死守住心神,竟是将那两条在经脉中冲撞的真气置之不理。
他将全副心神意念,都沉浸、贯于老道士渡入的那一缕混元一气之上。
这一沉,便生出无穷玄妙。他竟觉自己仿佛化作了那股气,那股气,也便是他自己。
无思无想,无我无物。
以他为“眼”,再观体内那场争斗,景象便截然不同。
那股原本狂暴的阴阳冲撞,在他的注视下,每一个动作都慢了下来,每一分力道都清晰可辨。
那个外来的“他”,也不再是强行撮合,而是开始引导。
阳气刚猛,欲要爆发,他便将其包裹,徐徐消解其力道。
阴气森寒,意图凝滞,他便以一丝暖意,将其核心点化。
阴阳二气这黑白两股气流,在他的引导下,被不断融合。
光阴凝固。
叶无忌忘了身在何处,忘了自己还是不是叶无忌,甚至忘了那足以撕裂身体的无边痛楚。
他只觉自己的肉身,已成了一座炼化真气的洪炉。
洪炉之内,丹田气海之中,那黑白二气在混元一气的研磨之下,从起初的壁垒分明、互相排斥,到后来的彼此渗透、犬牙交错,再到慢慢地,再也分不清彼此。
那纯黑的气流里,有了白色的光点。
那纯白的气流中,也融入了黑色的深沉。
不知是过了一刹,还是百代。
“轰!”
一声巨响,自丹田气海的最深处轰然爆开!
黑与白,阴与阳,在这一刻尽数归于虚无。
那洪炉之中,只剩下了一团灰蒙蒙、混沌一片的气体。这股气沉甸甸的,却又空空蒙蒙,不再奔流,不再轮转,只是静静地悬浮在丹田的中央。
叶无忌猛地睁开双眼!
环目四顾,东方天际已现出一线鱼肚白,夜色正自悄然褪去。山风依旧凛冽,卷起他残破的衣衫,发出“簌簌”声响,可吹在身上,却再无半分寒意,反倒有种说不出的舒泰。
他缓缓张口,胸中一口浊气随念而出。
“嗤!”
那浊气竟未随风而散,反在晨光中凝成一道尺许长的白色气流,破空射出,发出轻响,过了良久,方才在风中冉冉化去。
他缓缓低下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五指修长,骨节分明。然后,他心念一动,五指缓缓合拢,握成拳。
这一握,非同小可!丹田内那股灰蒙蒙的混沌之气微微一沉,立时便有一股沉凝的力道,顺着经脉贯注于右拳之上。
他生出一种无比真实的感觉,这一拳若是递出去,身前这块千年青岩,怕也要被打出一个窟窿!
内力的总量,似乎并未增多,与先前相差仿佛。
可这股气的“质”,却发生了蜕变!
若说他此前的先天真气是丝线,那此刻丹田中的混元一气,便是百炼精钢!
“前辈再造之恩,弟子……弟子永世不忘!”
叶无忌心神激荡,翻身下拜,对着那老道士,竟是行了一个长揖及地的师门大礼。
晨风之中,老道士的身影摇晃了一下,比之昨夜,竟似又淡薄了几分。
他摆了摆手,双目也透着一股深深的倦意。
“起来罢。你不过是借了我一缕本源之气,这路,终究还须你自己走。”
他缓缓开口,“你体内的气虽已初具雏形,却终究是外力催成,聚而不凝。如何将这股混元气,化作你的剑,你的掌,你的身法,化作你自己的东西,还需你自己一点一滴去磨,去悟。”
他抬起那根枯瘦的手指,遥遥一指终南山下的方向,那里正是活死人墓的所在。
“去罢,那古墓里的小丫头,只怕已等得心焦了。”
第67章 暗度陈仓
次日晨曦初露,叶无忌已回到静思崖。崖上山风凛冽,刮得他破损的道袍猎猎作响,他却只觉通体舒泰。
他盘膝坐定,心念微动,丹田气海中的混元一气便自行流转,暖意渗入四肢百骸,将衣衫上的晨露蒸腾成一圈白雾。
他随即阖上双目,潜心入定。
直待日上三竿,一个弟子才端着食盒,战战兢兢地出现在石窟外。
“叶……叶师叔。”来者是全真教四代弟子,年岁尚幼,望着叶无忌的背影,不敢靠近。
叶无忌并未回头,只缓缓睁眼。
“何事?”他声音不高,但在石窟中自有回响。
“师叔,弟子奉命给您送饭来了。”那小道童双手将食盒高高举过头顶。
叶无忌站起身,踱至洞口,道袍无风自动,他摆了摆手。
“不必了。”
“啊?”小道童一愣。
“你回去禀报,我昨夜于此地观星望月,偶有所得,顿悟就在眼前。”
叶无忌看着小道童,“自今日起,我将效仿重阳祖师,于此地辟谷清修,为期一月,以勘大道。”
“辟……辟谷一月?!”小道童手一哆嗦,那沉甸甸的食盒“咣当”一声险些砸在脚上。
辟谷之说,只在祖师传记中听过,寻常弟子莫说一月,三五日不食便已饿得站不住了。
叶无忌向前踏出半步,一字一顿:“此乃修道之士的紧要关头,成,则鱼跃龙门;败,则万劫不复。期间,但凡有半点声响叨扰,致我气机一乱,轻则修为尽毁,重则经脉逆乱,立时走火入魔。你可晓得其中轻重?”
“晓……晓得!弟子晓得!”小道童被他话里的分量吓住,一张小脸煞白,连连点头。
“去吧。”叶无忌最后叮嘱一句,袍袖一甩,转身向石窟深处行去。“切记,无论何人,都不得踏上静思崖半步。”
小道童哪里还敢多待,抱起食盒,手脚并用地奔下了山。
这桩奇闻,不过半个时辰,便传遍了重阳宫。
尹志平一身劲装,手持长剑,正在指点几位师弟的剑法。他剑招凌厉,身法飘逸。
听完那小道童惊魂未定的禀报,他先是一怔,随即面露讥诮。
“辟谷一月?他当真这般说了?”
“千……千真万确,尹师兄。”
“呵。”尹志平冷笑一声,手腕一抖,长剑“呛”的归鞘,抛给身旁的弟子。
他还当这姓叶的小子藏着什么后手。
闹了半天,竟是装模作样!不过侥幸立了些功,得了师叔们几句夸赞,便真当自己是天纵奇才,妄想一步登天了?还学重阳祖师辟谷?可笑至极!
“好,甚好。”尹志平背过手,在殿前踱步,神情得意,“叶师弟道心纯粹,有此上进之心,是我辈楷模。传我令下,即日起,静思崖方圆五里列为本门禁地,任何人不得擅闯,违者,门规无情!”
“是!”众弟子齐声应诺。
尹志平迎着日光,只觉心头舒畅。
一个月。且让你去装神弄鬼。待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饿得头昏眼花,狼狈出关,这重阳宫上下,便只会认他尹志平一人!
是夜,月暗星稀。
一道青色身影,借巡山弟子换防的间隙,足尖在崖边一点,悄然飘出了静思崖。
他将金雁功施展到极致,身形在林木间起落,悄无声息,几个呼吸便将灯火通明的宫观甩在身后。
活死人墓入口前。
“嘎……轧……吱……”
沉重的断龙石缓缓升起,声响刺耳。一道佝偻的人影,拄着拐杖,自那漆黑的墓道中蹒跚走出。
孙婆婆上下打量了叶无忌一番。
“哼,你这牛鼻子,倒还真有胆子回来。”她口中嘟囔,声音沙哑。
叶无忌掸了掸衣袍,打了个稽首:“与婆婆说好之事,岂能食言。倒是劳烦婆婆在此枯候,小子不安。”
“哼,油嘴滑舌。”孙婆婆撇了撇嘴,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我家小姐没耐心等人。跟我来吧,莫要乱瞧,这墓里的机括,可不认得你。”
她转身领路,叶无忌收敛笑容,跟在后面。一踏入墓道,一股阴寒之气便扑面而来,比上次更甚。
孙婆婆将他领到一间偏僻石室前,用拐杖指了指里面。
“今晚你便歇在此处。明早,小姐自会来寻你。”
言罢,她便不再多言,拄着拐杖,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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