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匪 第115节

“还有这边，”陈立夫道，“这是我们收集到的有关血吸虫病的相关资料。中文的，外文的都有，你也可以看看。”

徐恩曾便又将那些资料拿过来看了，看的后背上都冒出冷汗来了，就连拿着资料的手都抖了起来。

徐恩曾看资料的速度极快，所以不多时他便看完了资料。不过徐恩曾却没有方向手中的资料，而是继续做出在看的样子，同时开始深呼吸。

又过了一会儿，徐恩曾才放下手中的资料，这时候，戴雨农和贺衷寒都已经看完了，徐恩曾特意注意了一下他们的脸色，不过他们的脸上一脸的平静，什么都看不出来。

“都看完了？”陈立夫道，“都看完了，会议就开始了。首先，我来讲一下这次会议的纪律，我们这次会议没有记录员，你们也不得记录。所有相关资料，不得带出会议室，在外面，不得对任何人提起这次会议——这次会议是不存在的，明白吗？”

“明白。”大家便都说道。

“那很好，大家刚才都看过资料了，有什么问题要问吗？技术性的问题，你们可以问胡少校，他是医学方面的专家；地理和当地情况，你们可以问黄少尉，他是江西人，马上就要从黄埔毕业了。对那边的情况比较熟，这计划最早也是他提出的。”陈立夫道。

大家的目光顿时便一起落在这个少尉的身上，这个少尉吓了一跳，在椅子上差点就缩成了一团。

“主任，总司令他……”贺衷寒忍不住还是问道。

“这个问题不应该问。”陈立夫说。

于是大家就闭口了。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这样的活该天打五雷轰的举动，如果总司令没有允许，谁敢去做？大家同样也都明白，这种事情，总司令当然是不允许的，甚至是完全不知情的。因为如果总司令知道这种事，那他肯定是不允许的，甚至是要把干这事的人拖出去枪毙，以（sha）正（ren）国（mie）法（kou）的。

于是会议的讨论，便开始进入到了技术流程，比如让谁去干这个事情，以及怎样干这个事情，还有，这样做的效果怎么样。

“匪区大多都是山地，水洼地区不多，这样做到底能有多少效果呢？”徐恩曾首先提出了疑问。

“黄少尉，你是江西人，这个问题，你有什么可说的？”陈立夫道。

黄友德赶紧立正道：“报告主任，匪区的确多山，但是匪区的人还是以种水田为主的。匪区，比如说瑞金、兴国等地，在峡谷盆地地带，都有不少水田。这些水田，按照资料上的说法，应该都非常适合钉螺的生长。”

“胡少校，钉螺能够在水田中生长吗？”徐恩曾问道。

“在水田中也能生长，不过不如沼泽和沟渠。”那位胡少校有点迟疑地回答道。

徐恩曾听了，便不再问了。但接着戴雨农便开口了：

“徐主任，听说你们一处前一阵子抓住了不少前往匪区走私磺胺的药贩子，是有这么回事吗？”

“有这么回事。”徐恩曾说，“这些人有一些并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所以在没收非法所得，并处以一定比例的罚款之后，已经被放了。还有一些交不起罚款的，还被关押着在。”

徐恩曾完全明白戴雨农这话的意思。戴雨农打算利用这些人，将活体的钉螺带进匪区去。

“匪区是在河流的上游，”贺衷寒又问道，“带病的钉螺会不会沿着河流向下游扩散？”

这的确是一个大问题，如果带病的钉螺顺着河流扩散，那就真是杀敌三百，自损三千了。

“胡少校？”陈立夫见胡少校不做声，便又问道。

胡少校现在已经吓得满头是汗了。他被叫来开会的时候，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更没有想到，自己会接触到这样的大秘密。胡少校读过的书比黄友德多，自然知道，有时候知道的太多了，会是什么下场。他这个时候，脑子里在疯狂的转动，拼命地盘算，怎样才能让自己不会因为知道得太多而死于非命。

在这时候，他刚刚已经想明白了一点。如果这个计划因为技术上的原因被否决，那么和这和个计划相关的所有的不安定因素都会立刻被抹去。像陈主任。以及其他的几位处长这样的大人物当然没事，但是自己，以及那个想升官发财想得发了疯的既没有良心，又没有脑子的王八蛋，大概立刻就会发生意外。这个王八蛋，他要死，自己死就好了，拉上老子干什么！

相反，如果计划能继续进行下去，那这个计划至少在执行的过程中，就总还是需要一个技术专家作为顾问的，他们总不能每开一次会议，就意外掉一个专家吧？那样甚至更容易露馅的。

所以胡少校总算是想明白了，要想能活下去，他就必须保证，这个计划在技术上是可行的。

所以当陈立夫有一次问起的时候，他略微迟疑了一下，就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有一定这样的可能，但是钉螺的移动速度是相当慢的，要从匪区蔓延到下游可能需要几十年的时间。”在这里，胡少校故意用钉螺扩散的速度，代替了血吸虫尾蚴的扩散速度。

“这么慢？那岂不是说，我们的行动，也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有明显效果？”戴雨农问道。

“可以通过增加投放的密度来解决问题，当然，如果增加投放密度，就需要更多的人员，也会增加暴露的风险。”徐恩曾说。

“也许可以用飞机投放？”贺衷寒道。

“不行，”戴雨农立刻摇起了头，“这个太明显了，乱党中有不少人学问不错，被他们发现我们用飞机丢钉螺，他们立刻就能发现问题的。所以投放的事情，只能靠人力。”

贺衷寒也立刻意思到自己说错了，便点头夸奖道：“还是雨农老弟想得周道。”贺衷寒当初在黄埔，比戴雨农要有地位不少，号称是黄埔三杰之一，所以他如今时不时地也会在这个小学弟面前摆摆学长的架子。

“如果这东西扩散得快的话，如今江西一直到上海，还能有不是疫区的地方了吗？”徐恩曾道，“这种疾病没有这样的传播开，它的传播能力肯定还是存在不足的。我觉得这个几乎可以推行，但是效果什么的，大家还是保持谨慎一点的好。”

“自然扩散慢，但如果我们采用人为的方式来进行，效率应该会比自然状态高很多。”胡少校突然开口道。

于是大方针就定了下来，接着就是分配具体的工作并讨论如何在执行这一计划的时候保密的问题。在陈立夫的主持下，几个处将相关的工作分了下去，就保密的问题也提出了很多想法，最后在反复讨论后，也总结出了若干条方法。

“这次会议不能有记录。”陈立夫说，“这些方法光靠我们脑子记，恐怕会有缺漏，等下午，我们在开一个会议，专门讨论保密手段的问题，以便形成记录和纪律。”

在刚才的任务分配中，胡少校也被分配了一些任务，这让他的心中安定了不少。既然计划还在进行，而且他也被安排了更多的任务，那就意味着至少短时间内，他不会遇到什么意外了。

想到这里，他又瞟了一眼献了这个绝户计的叫做黄友德的丧尽天良，害人不浅的王八蛋，他注意到，再分配工作任务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任何工作任务分配给他。

“呵呵，这家伙多半今天就走不出党部大楼。”胡少校这样想着，同时恨恨地咬着牙。

分配完了任务，陈立夫又转身对黄友德道：“黄少尉，你能想出这样的一条妙计，实在是不错，将来我们消灭了瑞金的赤匪，你就是党国功臣！黄少尉你前途远大，但是你的人事关系并不在我们这里，所以我暂时也不好安排你干什么。不过我已经向有关部门提出，将你调过来，先给我当一段时间的秘书，然后再安排其他工作，你觉得怎么样？”

黄友德赶紧站起身来，向着陈立夫敬礼，非常感激地道：“多谢主任提拔，标下粉身碎骨，也会报答主任的知遇之恩。”

接着陈立夫便宣布散会，然后，他又对黄友德道：“你的调令马上就会下来，你先坐我的车回去，把要用的东西拿到我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