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匪 第151节

第一百八十章 信件

“电报上说什么了？”李谦问道。

“提到了重要货物即将交付。我觉得应该是英国人和日本人谈好了，他们准备把那些俘虏交给日本人了。李校长，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办？”李强问道。

“怎么办？现在我们自己不能太引人注目了，我们本身的力量，和日本还是有很大差距，所以我们不能站在明处，这个消息么，只能提供给外国人，让他们去闹了，嗯，还要尽可能以不暴露我们的方式。我觉得，我们可以这个消息提供给美国人，法国人，甚至是英国人和日本人。美国人嘛，我觉得他们闹到现在，其实也不想真的和日本人就撕破了脸。我估计就算他们知道了，多半也会降温处理的了——毕竟，真的闹大了，对大家的利益都没好处，它们之间的利益纠纷还没有真的发展到要走向战争的地步。

不过，如果是日本海军的人，所不定倒是很愿意闹一闹。我们就用匿名信的方式，将这件事情用这种方式告知给海军，希望海军能够……嗯，这就行了。”

“这也能行？”李强吃惊地道，“难道日本海军还会拆自己人的台？”

“嘿，李强呀，你这就是不了解情况了吧？这日本海军拆日本陆军的台，怎么能说是拆自己人的台呢？这日本海军和日本陆军他是自己人么？我告诉你呀，在日本最日本陆军最大的敌人是海军，海军最大的敌人呢，也是陆军。他们甚至就连用的枪炮里面的膛线的旋转方向都一定要是反过来的。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钱的问题。挡人财路，如杀父母。日本每年的军费也就这么多，给海军多一点，给陆军的就少了；给陆军的多一点，给海军的就少了。偏偏日本还是个军阀国家，无论海军，还是陆军都是军阀。嗯，李强兄弟呀，你知道正常国家的军队和军阀有什么区别吗？”

李强摇摇头。

“在正常的国家中，军队的利益要低于国家的利益，军队要服从于国家。而军阀呢，自己的利益是高于一切的。国家什么的死一边去。”李谦带着鄙夷的笑容道，“日本的明治维新，是非常不彻底的资产阶级革命。所谓的不彻底，表现在哪里呢？主要就表现在，它实际上是利用一群小军阀，打倒一个大军阀。这样建立起来的国家，自然要保证这些小军阀的利益。如今的日本陆军，主要是从军阀长州藩发展来的，海军呢，主要是从军阀萨摩藩发展来的。这两个军阀团体，各有各的利益，但是无论是海军，还是陆军，他们的小团体利益，都是高于国家利益的。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日本国只是他们的利益的一个妥协。

你看我们国内也有不少军阀，有些军阀之间，也有因为共同利益而暂时团结的。不过要说他们之间，其实也一样是恨不得能掐死对方的。比如说现在蒋介石和张学良好得穿一条裤子，但是只要有机会能坑张学良，他就肯定会坑张学良。所以呀……”

李谦说到这里，望着李强又说道：“如今贵党的军事力量，分散在各个苏区。而且各个苏区都有自己独立的经济。这种情况特别容易出现山头，形成军阀。所以贵党一定要加强组织建设，强调党指挥枪，绝不要弄得像国民党或者日本那样，枪指挥了党，甚至指挥了国家。”

“李校长，你说的有道理。”李强说，然后他突然发现，李谦明明是党外人士，但是这谈话怎么看起来就好像是在给自己上党课了呢。

“嗯，怎么送消息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李谦又说，“最近新军阀们的混战暂时地告一段落了，蒋介石毫无疑问地获得了胜利。在此之前，因为要将主要的力量用在对付其他的军阀身上，他对于苏区的进攻是有限的，但是如今，也许很快，他就会发起对苏区的全面进攻了。考虑到你们的苏区的位置，距离长江都太近了。这个地理位置很不利，太靠近国民党的力量的核心地区了，他们可以很方便地集中起力量来对付你们。对你们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你们最好提前做好准备。”

“党中央已经在做这方面的准备了。”李强说道。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李谦说。

但事实上，人民党中央对于即将到来的大围剿的准备，其实并不是特别的充分。事实上，就像之前蒋介石忙于对付新军阀，而暂时顾不上苏区一样，人民党中央这会儿也忙于内部的斗争，事实上在反围剿的方面的准备也很不足。在29年，王明从苏联回来了，此后他担任了江苏省党委书记。

一月份的时候，王明在参加上海工联会议时，王明被英国巡捕逮捕。被捕后，他十分害怕，竟违反党的纪律，让巡捕到中央秘密机关送信，要中央设法保释他出狱。所幸当时敌人还未弄清他的真实身份，巡捕急于弄钱，没有发现这里是人民党的秘密机关，但王明的这一举动使党的秘密机关被迫转移。

后来，在上海的共产国际联络处负责人牛兰花了不少钱把他给保了出来。因为他的这一违纪行为，王明被党内警告。但是此后李立三的错误，又给了王明机会，在9月份的六大上，李立三因为此前的盲动带来的损失而下台，但是王明却因为此前的不良的表现，并没能抓住这个机会上去，如今主持整个党的工作的人，就变成了瞿霜。

不过李谦知道，人民党内部的这些斗争，短时间是不会结束的，另外，瞿霜这个人，李谦和他也算是打过不少交道了，这个人虽然人品不错，但在李谦看来，他身上的文人气味太多，而革命家的气味却太少。他是个好人，但不是个善于斗争的人，无论是和国民党的斗争还是党内的斗争。

“这也许就是王明最终能够占上风的原因吧。”李谦这样想。

不过党内的斗争，李谦现在还不想加入进去，理论上他完全可以找个机会，悄悄地带几个人过去，一斧头劈了王明。但这样做就真的能让年轻的人民党少走弯路？很多时候，没有真正经历过失败的锤炼，就不会有钢铁的队伍。这不是一个王明的问题，也不是“二十八个半布尔什维克”的事情，甚至都不是尽出馊主意，专门给中国革命添乱的共产国际的事情。不老老实实地试过一番错，大家就不可能真正坚持正确，事实上，依据李谦听到的一些消息，李德胜同志在苏区的一些做法，同样也有点问题。这也正常，即使是李德胜同志，也不是真的天降圣人。

“‘人的正确思想是从哪里来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不是。是自己头脑里固有的吗？不是。人的正确思想，只能从社会实践中来，只能从社会的生产斗争、阶级斗争和科学实验这三项实践中来。’不经过这样的三项实践，即使是李德胜同志，也不会天然的就拥有正确的思想。”李谦忍不住这样想道、

这也是李谦不太敢干预人民党内的一些事情的原因。另外，李谦还有一种很有意思的想法，他觉得历史唯物主义中抢到的历史的必然性和偶然性，在某种意义上和电子的双缝干涉实验有点类似。最终出现的干涉花纹是必然的，但是单独打出的每一个电子会在落在哪个位置上却是偶然的，甚至从原理上来说，就是不可预知的。人类社会一步一步走向共产主义，这是必然，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却充满了偶然。如果干预的太多，弄出一个蝴蝶效应出来了，虽然不会改变共产主义必将胜利的最终的结果，但是最终胜利的时候，还有没有中国人，却真是说不定了。

李谦这样想着，便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又回过神来，对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况的李强笑笑说：“不好意思，又走神了。”

第二天晚上，日本海军的情报官小野再次收到了匿名信件，这封信件中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们，就在明天，英国人将要和陆军完成一个重要的交易。

这是一份相当的有意思的匿名信，这封信中对英国人的动作描述得相对清楚，对日本陆军那边的动作却基本没提。（这其实也正常，因为李谦的人，和英国人那边的关系更多，自然能得到的消息也更多。）而且这封信中还提到作为回报，陆军要在朝鲜和满洲的一些矿山项目中采购更为昂贵的英国设备。（这个是李谦瞎猜的，反正日本海军也没办法找英国人核实。）

看到这封信之后，小野立刻将一直在关注这件事情的几个人找来商量了一番。然后便带着信件和相关资料去拜见日本海军驻上海的第一遣外舰队司令官盐泽幸一。将这件事情向他做了汇报。

“这封信是什么人写的？可靠吗？” 盐泽幸一说。

“我们把我们侦查到的事情和这封信上的消息做了比对，非常的吻合，我认为，这封信应该是可靠的。”小野回答道。

“那么这信件的是什么人寄来的，他的目的是什么，你有调查过吗？”

“有过，信件使用的纸张不是中国本地的，应该是欧洲的制品，信件是用英文写的，而且写信人对英国人的举动，显然比对陆军的举动更清楚。所以，我认为，这应该是英国人内部出了问题。也许有人希望他们的领事倒霉呢。”

“那么你有什么打算？”

“将军，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放过这样的机会……”

第一百八十一章 内讧

对于小野的建议，盐泽幸一并没有明确地表态，只说了一句：“有些事情，我们并不知道。”

所谓的“我们并不知道”是个很微妙的意思。它既不是赞同，也不是反对，更近于是放任。如果计划成功了，那就是你的功劳，当然我也要分一点；如果计划失败了，那就是你的责任，我什么都不知道。

如今在上海，海军的力量相对于陆军是有压倒性的优势的。陆军只有一个宪兵队而已，甚至此前的行动，调动的那个小队，都是从台湾弄过来的，单单陆军在上海的军事力量，其实是相当有限的，正儿八经的作战人员，连一个小队都没有。

而海军呢，在上海可是有一个分遣舰队的，和上千人的海军陆战队的。相比陆军在上海的小猫小狗两三只，真是如狮子搏兔。如果在日本本土，海军对陆军也有这样的力量优势，海军早就炮轰陆军参谋本部，把陆军的国贼们都天诛了。

在得到了盐泽幸一的这句话之后，小野立刻就去进行准备。

首先是派人盯住陆军的人。

“陆军那边总共才几个人？我们这里两个人盯一个，还能剩下一大堆人机动。小野君，我们盯紧他们，肯定没问题的。”一直和小野一起追查这件事情的陆战队少佐黑田明说。

“黑田君，这样不好，容易打草惊蛇。”小野摇摇头，“他们一旦发现，说不定就会停止行动的。而且，他们要接回来的，不是一点点小东西，是好几个人，而且都是见不得光的人。他们不可能直接带着这几个人徒步回来，肯定是要用车的。只要盯住他们的车辆就够了。”

“说的是。不过，他们会不会用其他企业的车辆，而不是自己的车？”黑田又问道。

“他们不敢。这样隐秘的事情，他们怎么敢让其他人插手？万一消息走漏出去了，他们承受得起吗？”小野摇摇头，“另外，盯住英国人的医院。如果他们卖国卖得痛快，说不定英国人会给他们送货上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