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匪 第202节

所以日军在麦家宅并没有布置多么严密地防御，而防御工事最大的一个作用就是节省兵力。一个方向上，如果没有防御工事，你或许要用一个排才能保证它的安全，但如果有了比较好的防御工事，也许留下一个班就够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防御工事甚至都具备了一定的进攻意义，因为它可以让你能拿出更多的部队用于进攻。

所以当87师和88师首先发起攻击之后，日军的人手立刻就有点不够了，不得不采用差东墙补西墙的方式来进行防御。结果却被十九路军从后面又捅了一刀。结果整个防御立刻就出问题了。结果在麦家宅的日军，坚持到下午五点钟左右的时候，眼看着就要顶不住了，于是不得不下达了转进的命令。

如果日军早点下达转进的指示，损失可能还要更小一些，但是日本陆军出于面子考虑，一直下不了转进的决心。结果拖到这时候，转进就越发的困难了。

在各种作战方式中，从技术上来说，最为困难的就是敌前转进了。很多军队，在正面对抗的时候，还打得有模有样的，甚至说不定还能占据一定的上风，但是一旦开始转进，被敌人一路追击，说不定整个大军都要转进没了。比如说前秦的苻坚，又比如说横扫欧陆的拿破仑。能面对大敌从容地组织好转进工作，那才是真正的厉害。

所以在后世，就有不少英国人就觉得，二战英国陆军真正最牛逼的将领不是蒙哥马利，而是哈罗德-亚历山大（这人也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蒙哥马利的上级），因为这家伙总能用各种方式，成功地完成各种转进。（当然，在每次成功的转进当中，他都会成功地卖一次队友）

因为错过了转进的最佳时机，结果日军在转进的时候反而遭到了不小的损失。尤其是装甲部队，在为转进开路的过程中，又遭到十九路军的伏击，一口气又损失了九辆坦克和五辆铁甲车，几乎把皇军在上海的装甲部队丢了个精光。只可惜，这些情况，都没能拍到。不过中国军队控制了战场，于是蔡廷锴带着记者赶紧赶了过去，然后登上一辆被击毁了的原东北军坦克拍了个照。

第二百四十二章 关于全民族团结的宣

在这一战中，因为轻敌，日本陆军吃了大亏。按照蔡廷锴的估计，日军的伤亡可能在两三千人左右，其中死亡的应该有四五百人。当然，这个数字很可能乐观了一些。战后按日本人的说法，这一战他们大概有五百人左右的伤亡，阵亡了大概七八十人。这个数字嘛，如果是真的，那才这么点伤亡，就转进了，这就说明，陆军马鹿们实在是缺乏为了天皇，奋战到底，七生报国的精神。

另外，这一战之后的情况也说明日本陆军的损失绝不只是他们承认的那么一点点，因为此后的一段时间，日本军队虽然依旧每天都派飞机过来轰炸，但是至少陆地上的攻势是暂停了。如果仅仅只是遭受了五百人左右的伤亡，就无力继续进攻，那就真的是缺乏武德，费拉不堪了。

这个胜利，虽然只是一个暂时的战术性的胜利，对整个局势并没有太大的影响，但是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中国在面对外国列强的军队的时候，第一次取得一点点胜利，虽然这个胜利其实微不足道，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中国来说，却是弥足珍贵。

蔡廷锴将军一身戎装，脚踩着被摧毁了还在冒烟的日军坦克的那张照片更是一下子成为了许多报纸的头条。而上海大学合唱团在战斗中，用《团结就是力量》给国军助威的故事，也随着这些报道传遍四方。

作为这首歌的词曲作者，李谦自然也接受了多家报纸的采访。在采访中，李谦自然是抓住机会，再次大谈全民族团结抗日的事情。

“《田中奏折》上说，‘惟欲征服支那，必先征服满蒙。如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支那。倘支那完全可被我国征服，则其他如小中亚细亚及印度南洋等，异服之民族必畏我敬我而降于我，是世界知东亚为我国之东亚，永不敢向我侵犯。’田中的计划如今已经付诸实施，所以才有918之变。

自古以来，占据辽东，而后威胁华夏的事情不是一件两件。自李唐以来，数见不鲜。幸亏当年中华强盛，唐朝又连续几代君明臣贤，一直对高句丽连续用兵，终于在武则天的时候，消灭高句丽，控住了辽东，这才保住了中原长时间的安宁。

等到五代混乱，弱宋不能自守，则辽东一代便多次成为异族强盗入侵华夏的基地和跳板。如今日本所做，也正是师法其故智。自从日本人夺取东三省，他们的战略目标实际上就已经挑明了，那就是要如同金灭宋，满清灭明那样，以东三省为基础，等待有利时机，入关灭我华夏。

日本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而且，如今的局面，比起金灭北宋和满清灭明的时候还要险恶。那个时候，无论是金，还是满清，就其硬实力，其实并不比宋明强。只是宋明自己作死，自己出了问题，才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但是如今的日本，在综合国力上是要强过我们的。面临着这样的大敌，如果我们全国上下，还不能精诚团结，还因为私人恩怨，还因为党派政见的纠纷而同室操戈，那我们真是要再一次会见铜驼于荆棘之中了。

有感于此，我才写了这首《团结就是力量》。如今面临数百年，甚至上千年未有之大敌，我们如果不想成为又一个印度，甚至是又一个印加和阿兹特克，我们就必须近况团结起来，组成一个广泛的，包括各个民族，各个阶层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团结起来，有一份热，发一分光，为我们四万万中国人，为我们中华民族还能有明天而战。这也是我们在面对如今的危局的时候，最应该做的事情……”

这次采访，便以《关于全民族团结的宣言》的名义，在申报等报纸上刊发了出来。李谦作为中国第一科学家，在中国的学界，乃至于在整个世界范围内，都是非常有影响力的。他甚至还将这份宣言翻译成了法语和英语，在法国和美国各找了一家报纸给刊登了出来。

在国际上，这份宣言暂时还没弄出什么声音，但是在国内，那顿时就是一片叫好的声音。

青年党的曾琦第一个跳出来响应：

“大家都知道，要说反对人民党的资历，我比全国任何其他人都要老。但是今天，我却要呼吁，国民党也好，人民党也好，大家都应该放下过去的恩怨，团结起来，一起抵抗日本的侵略，如果现在，我们还内斗不休，那我们将来，都会是民族的罪人的！

前些日子，我听一位外国传教士讲他们的《圣经》，讲到那些犹太人杀光了迦南地的土著，连孩子和牲口都不放过。那个传教士解释说，这是因为迦南地的人道德败坏，如果不杀光了他们，他们就会污染整个的世界。

当时我就想，你们把他们都杀光了，然后他们怎么坏，还不是任由你们怎么说了？你们怎么泼脏水，他们都没法反驳了不是？同样，如今那些关于印加人，关于阿兹特克人的传说，又有多少是真的呢？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像李涉川先生说的那样，沦入到他们的境地，那我们华夏的一切文明，都会被污蔑，被践踏，被消灭。我们绝不能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在这件事情上，我无条件的支持李涉川先生……”

在九一八之后从欧洲回到上海的孙夫人，也在第一时间站出来支持李谦的宣言。她还表示，中国的知识分子应该团结起来，组成一个广泛的联盟，一促成这一统一战线。

就连因为年事已高，已经很少出来露面的马相伯和章太炎先生都在报纸上发表文章 对李谦表示支持。在国民党内部，包括蔡孑民在内的一些人也对李谦的说法表示了一定的赞同。甚至就连刚刚在战场上立了功的张治中将军，也悄悄地给蒋介石写了封信，表示希望能停止内战，大家一致抗日。

“张文白搞得什么名堂嘛！”据说蒋介石拿到张治中的信件之后，很是不满地对宋美龄抱怨说。

“张文白为人正派，没什么个人的心思，所以才容易被人家打动。”宋美龄说，“他有什么想法，不在外面说，也不瞒着你，直接和你说。张文白是个实诚人呀。”

蒋介石听了这话，倒是点了点头。但紧接着他又摇摇头道：

“文白是个好人，就是太容易被人家骗了。你看看在上海这一仗，他自己觉得军事上比不上蔡廷锴，作战方案就都按照蔡廷锴的来。蔡廷锴的确是会打仗，但是蔡廷锴多奸猾的人？他来安排，最后就是吃亏的硬仗，都是第五军在打；出风头，占便宜，出名，都是他十九路军在干。就好像这报纸上，都是蔡廷锴的照片，他张文白的一张都没有。而他张文白甚至还以蔡廷锴组织得力，为他向我请功呢！文白是个靠得住的人，但是这带兵打仗的事情，以后还是要少让他干，要不然，他迟早被人家卖个精光。”

当然，上海大学跳得这样厉害，尤其是李谦，公开发表这样反日的言论，日本人那边自然也要有所反应，据说日本人向中国政府，以及美国的领事都提出了抗议。理由自然是“诋毁大日本帝国”。但是上海大学是有外国校董的学校，而且这个外国校董，很快就有可能要变成美国总统了，所以无论是民国政府，还是美国领事都不会把上海大学怎么样。

民国那边，外交部双手一摊，表示：“上海大学虽然叫上海大学，但是是在租界中的私立大学，并不在民国政府的管辖之下，所以你们应该去找租界方面。”

至于美国领事，那更是直截了当的一句话顶回去：“我们尊重一所大学，以及一位在国际上有着崇高的声誉的学者的言论自由。毕竟我们是文明人。”

至于日本军队，在吃了一亏之后，照例先是海陆军之间相互甩锅。陆军指责海军的炮火支援不及时，不准确，飞机投弹也不准。海军指责陆军行动缓慢，攻击乏力，浪费了海军的火力。

接着自然是下一步怎么办了？首先肯定不能言和。谁敢在没有获胜之前言和，一定会被天诛的。所以剩下的自然只有继续打了。但是继续打，目前的兵力似乎也还是不太够。于是日本人开始再次向上海增派部队。

于是参谋本部决定成立上海派遣军司令部，由前田中内阁陆相白川义则大将接替植田，而且为了挽回面子，下了个大本钱，增派第十一师团(师团长厚东笃太郎中将)、第十四师团(师团长松木直亮中将)和飞机一百多架（陆军越来与不信任海军的轰炸机了）来华，以便在上海发动更大规模的进攻。

经过多次增兵，白川统率下的上海日军兵力已达9万余人、军舰80艘、飞机300架，战斗力骤增。而中国在上海的总兵力只有五万人，而且在此前的战斗中损失很大。至于其他部队，因为交通运输，以及财政上的问题，也无法迅速支援上海。于是一个奇怪的现象出现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日本，在调兵的速度上甚至要远远超过就在本土作战的民国。

第二百四十三章 泄密

到2月23日，日军在上海的兵力已经达到了9万人，在军队人数上，已经明显地超过了第五军和十九路军。蔡廷锴因此在私下里明确地对李谦说：“李校长，日军这次增兵之后，我觉得我们可能很难顶得住了。一旦我们顶不住了，这事情多半还要靠谈判解决。这倒也罢了，只是在这当中，我觉得你和你的学生都要小心一些。日本人一旦控制上海，他们一旦占据了这样大的优势，天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而李校长，还有你的那些学生，都是国家最珍贵的财富，未来一段时间，你们要格外小心。”

李谦也点了点头。日本人或许还不会疯狂到直接攻击由美国海军陆战队把守的上海大学，但是，趁着上海在他们手中的机会，对上海大学的学生动手，——通过那些浪人什么的。这些人当然对付不了李谦，但是他们欺负一下上海大学的学生还是很有可能的。

“我会注意的，蔡将军，你们也要留神，尤其要留神后方。日军在兵力上有了优势之后，就有了可以玩出很多花样的基础。”李谦说，“再考虑到日本人的海军优势，至少整个长江沿线，他们都可以自由地行动，因此，他们完全可以选择一个位置，将一支军队登陆上来，对我军形成两面夹击甚至是包围我们的态势。这一点，蔡将军您是军事上的行家，自然不需要我来提醒，只是我这个人就是多事，就是忍不住想到了什么就要说什么。”

“李校长您的想法其实是很有道理的……”蔡廷锴说，“我最担心的也是这个，但是如今我们没有剩余的兵力可以用来防备这种事情。所以，一旦这种情况出现了，李校长，为了避免被日军包围歼灭，我就只能立刻撤退了。”

“日军可能先正面进攻，等到双方打得激烈了，我军撤退变得困难了，再从侧后登陆。我的朋友马修中校说，如果他是日军的指挥官，他就会这样干。因为他觉得，迫使敌人在敌前撤退，是最为困难的作战方式，弄得不好，就会全军溃败的。”李谦也说道。

“所以，李校长，有一件事情又要拜托你了。”蔡廷锴说，“为了到时候撤退方便，我这里需要更多的阔剑，越多越好。”

阔剑这个东西，生产技术上确实是非常简单，要是放在未来的人民共和国，如果有需要，那真是一声令下，轻轻松松地可以保证全国人民，人手一个，就和木柄手榴弹一样。但是放在这个时代，就是这么简单的东西，对中国来说，也是不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