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匪 第356节
李谦听了，苦笑道：“纳尔逊，你不要忘了这不是美国，中国的老百姓是没有选票的。在中国，军队手里的枪才是真正的选票，军队才是国民政府合法性的根本。为了保住军队，在我们的国家元首的眼里，人民很可能是完全可以牺牲的。在中国的历史上，挖开黄河，以水代兵的不止一个，这是有先例的。你说这怎么不让我担心。”
纳尔逊·詹森听了便道：“啊，李，你是中国人，你对中国的了解远超过我。但是，我只是一个外交官，你觉得我有什么地方可一帮到你的呢？”
“你就去求见蒋介石，然后告诉他你们从日本获得一份情报，说是日本方面怀疑中国军队将炸开黄河大堤，并且嫁祸给日军，所以他们已经制订了一系列的预案，并准备在事件发生后，立刻在国际上发起一轮舆论攻势。如果这样的局面出现了的话，世界各国对于中国抗战的同情，就会受到巨大的影响。各国人民对于中日战争的态度就会发生巨大的改变……”李谦立刻说道。
第四百五十五章 我保证……
老实说，中国人挖不挖黄河纳尔逊·詹森并不是太在乎，毕竟不管怎么挖黄河，都淹不到美国人，不过说句话就能进一步加深和李谦这样一个既有名气，又有钱，还认识很多在美国真正有地位的大人物的友谊，这怎么看的是非常划算的事情。
当然，直接找蒋介石，指责蒋介石正在准备做这样的反人类的事情肯定会让蒋介石很不高兴，肯定会得罪蒋介石。不过纳尔逊·詹森觉得，这个后果完全是可以预计的，而且也是完全可以承受的。
只是纳尔逊·詹森有点担心如果中国方面真的没有挖开黄河，让军队损失太大，这个抗战还能不能坚持下去。毕竟对美国来说，目前最大的利益就是日本陷在中国这个烂泥塘里，然后因为战争需求，不断地向美国购买物资，让美国赚钱。同时也要让日本在中国耗尽力量，绝不能让日本真正获得胜利，控制了中国。就不相信中国人民这一点上来说，美国人和蒋介石并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这也只让纳尔逊·詹森稍微犹豫了一下子而已，反正这个问题影响的是美国的利益，而不是他的利益。
于是纳尔逊·詹森向李谦表示，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以及对双方的友谊的珍视，这个忙他无论如何是一定要帮的。不过他还要先准备一下。
“我必须先准备一些东西。如果一切顺利，明天一早我就去拜访蒋介石委员长，并就这件事情和他进行交涉。” 纳尔逊·詹森最后这样对李谦说。
纳尔逊·詹森所谓的准备，当然是立刻往华盛顿拍了一个电报，这种事情，当然最好还是能得到华盛顿的授权。而华盛顿方面，对于中国这样的落后国家的事情，一般来说，是会给担任大使的外交官非常大的自主权的。毕竟，美国的驻外大使，除了驻个别重要国家的大使之外，其实都是花钱买来的职位。而中国当然不属于个别重要的国家，所以美国驻华大使，其实就是在美国总统选举中，通过政治捐款的方式买来的职位。而有些人愿意花钱来买这个位置，自然是为了能在这个位置上顺手发一把财。既然如此，自然要给担任这种职务的人足够的自主权了。
当天晚些时候，纳尔逊·詹森就收到了回电，授权他在他的职权范围内，采取他认为能够维护美国利益的行动。
得到了授权，纳尔逊·詹森立刻就给国民党的外交部打了一个电话，表示他有重要的事情，希望能面见蒋介石委员长。
蒋介石委员长当然是非常忙的，但是就像纳尔逊·詹森再忙也有时间见李谦一样，样蒋委员长再忙，也肯定是有时间见美国大使的。所以蒋介石很快就让外交部去了电话，表示如果纳尔逊·詹森有事情的话，随时可以来找他。
于是当天晚上，纳尔逊·詹森便在蒋介石的官邸中见到了蒋介石。
两人坐下来之后，宋美龄给他们倒上了咖啡，然后就坐在了蒋介石旁边，给蒋介石充当翻译。
事实上长期担任驻华大使的纳尔逊·詹森是一位中国通，他本人就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但是他作为美国大使，在正式的场合，是只能使用英语的。这是基本的礼节，也是对自己的国家的尊重，只有那些毫无自尊的国家的代表，才会在哪怕是已经挂上了常任理事国的头衔，哪怕自己的语言是联合国法定的语言，在正式的联合国会议上还是要用英语发言。
“我国最近截获了一封日本的外交秘电，” 纳尔逊·詹森说，“这份密电，在要求日本驻欧美的各个外交机构为此后的一些外交宣传做准备。按照我们了解的情况，日本人似乎是在为可能发生在中国的人为的大灾难做准备。”
蒋介石先等着宋美龄将这段话翻译过来之后，又想了一下，才开口道：“大使先生，感谢您的提醒，日本军队无时无刻不在中国制造人为的大灾难，这是全世界爱好和平的人民所有目共睹的，日本政府为了掩盖其罪行的宣传，相信美国人民和世界人民都是能够识破的。”
蒋介石的这些话，纳尔逊·詹森完全听得懂——虽然蒋介石的话带这些方言——但是他还是等宋美龄把蒋介石的话翻译成英语之后，再开口道：“委员长阁下，从我们得到的情报来看，日本所谓的人为的大灾难指的是贵国军队会在败退的时候，炸开黄河大坝，人为地制造洪水来阻挡日军的追击。而且根据情报，这一计划是由德国军人帮助贵国制定的。美国政府对此相当关心，我们想知道这样的计划是否真的存在？
委员长先生，我知道各国的军事参谋部门本来就会存在各种各样的奇怪的作战方案，很多作战方案甚至只是参谋部门平时训练的结果，就像我国的参谋部门就有和吸血鬼、狼人什么进行作战的作战计划，如果贵国只是有这样的一个计划，并不打算实施它的话，那就还好，如果贵国真的打算实施这样的计划的话，日本紧接而来的宣传，就很可能会让整个自由世界对中日之间的这场冲突的态度发生巨大的变化。
委员长先生您知道，日本人一直在国际上造舆论，宣称他们在中国的行动是吊民伐罪，是为了建立王道乐土，是为了解救被您的政府奴役的中国人民。他们的这种宣传当然没人会相信，但是如果这一次，真的发生了您的军队炸开河堤，人为制造洪水，导致大批人民伤亡的事情的话，日本人或许会在国际舆论上得到胜利的。而您的政府的合法性，也会遭到普遍的质疑。我作为您的朋友，对此非常担忧，我希望委员长阁下您能理解我的冒昧。”
纳尔逊·詹森的话显然完全超出了蒋介石的预料，以至于他一时间都有点失去了控制，正在喝的咖啡一下子呛到喉咙了，弄得他猛烈地咳嗽了起来。作为最高机密的国防部的作战计划，居然被外国人知道了！而且是让日本人知道了，这到底搞的是什么名堂嘛？他很想立刻把戴笠叫进来，把成吨成吨的娘希匹丢到他的头上——他的军事情报搞得什么嘛！
但是当着外国友人的面，他必须保持风度，蒋介石忍住了咳嗽，非常愤怒地道：“这是对我的政府，我个人，以及整个中国的最无耻的污蔑，我作为一个上帝的信徒，可以把手放在圣经上起誓，我和我的政府，我的军队，绝没有这样的计划，也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说完这话，他又停了一下，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道：“但是我的朋友，日本人可是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的。我觉得，日本人倒是很可能会用飞机炸掉黄河大堤来嫁祸给我们……”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万里甩锅
纳尔逊·詹森前脚告辞离开，后脚蒋介石就让人去找戴笠。
“让戴笠马上给我过来！”蒋介石怒气冲冲地下了命令。
手下便赶紧出去给戴笠打电话。这个时候，戴老板正在休息室里面和新调到军统总部的女特务交流技术呢，本来这个时候，手下是不敢去打扰戴老板的，但是这可是从老头子的侍从室里面打过来的电话，那可是决不能不接的。所以冒着打扰了戴老板的雅兴的风险，手下还是去敲了敲休息室的门。
“什么事情？”休息室里面传来戴笠不满的声音。
“处长，侍从室有电话过来。”手下赶紧回答道。
听说是“侍从室”的电话，戴笠也不敢怠慢，赶紧从里面出来，顺手还带上了门，然后一边扣上衣的扣子，一边往放电话的值班室走，一边问：“侍从室这个时候打电话来，有什么事情吗？”
“处长，听口气很紧急，他们没说，我也没敢问。”手下回答道。
这个时候戴笠已经到了值班室，守在那里的小特务立刻把电话递给戴笠。戴笠拿起电话，里面传出一个声音：“雨农，我是林蔚，参谋部的一份重要的军事计划失密，委员长非常生气，你立刻过来一下。”
林蔚是新任的侍从室第一处的主任，同时也是军统局的理论上的局长。这个时候他顺便提醒一下自己的这个理论上的下属，也算是给他卖点好处。如果戴笠够聪明，自然会找机会回报他。
戴笠放下电话，知道自己少不了要挨一顿骂了。军事情报是归他的军统局负责的，发生了重大的军事情报失密事件，军统局绝对是有重大责任的，甚至可以说是出了重大责任事故的。
上了车，再往蒋介石那边赶的路上，戴笠的脑子在飞快地转动，他开始考虑，到底有哪些可能的漏洞，哪些人可能是泄密者，以及后面应该采用什么方式来堵住漏洞，抓出间谍。
“抓到了那个家伙，我一定要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戴笠恶狠狠地想道。
只不过这种间谍多半很难抓，所以戴笠还需要想想其他的理由，尽可能地把自己的责任摘掉。
到了蒋介石官邸，见到蒋介石之后，就像戴笠自己预料的那样，他被蒋介石狠狠地痛骂了一个半小时。这一个半小时里，他只能一声不吭地站在那里挨骂，也顺带着在挨骂的过程中大致了解了案情。
最后终于蒋介石骂累了，再加上宋美龄加以劝解，表示这实在不是戴笠无能，而是日本人太狡猾，所以蒋介石最后总算是停了下来，对戴笠说：“雨农，这一段时间以来，日本特务连续窃取我国军事机密的事情，屡屡发生，你是军统局的负责人，”
“校长，”戴笠赶紧道，“抗战开始之前，我国忍辱负重，为了避免邦交上的问题，对日本日人的各种渗透，我们是很难控制的。于是我国政府的一些人，被日本人渗透得很严重。就连一些高层都和日本关系密切……”
戴笠说一些高层都和日本关系密切的时候，蒋介石微微皱了皱眉毛，他当然知道这说的是谁，从西安事变之后，有人就公开地表示反对抗日，战争开始之后还是张嘴闭嘴都是要“和平”。蒋介石当然知道，那家伙打的是什么主意，无非就是“不安其位”罢了，总觉得自己才是总理的接班人。
但是这个人在军事部门的影响是相当有限的，他是根本没机会接触到这些东西的，而且他资历老，国民政府还是需要这么一个吉祥物的。另外，这位亲日如今是出了名的。留着他，将来如果需要和日本妥协，也是有用的。
所以蒋介石说：“这些人没有机会得到这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