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文匪 第78节

“你认识我？”李谦道，“有什么事情吗？”

“李校长，卑职奉命来上海大学捉拿乱党分子。这是革命政府的命令，您不能……”

“什么狗屁革命政府？”李谦斜着眼睛瞟了他一眼，“你们那个革命政府大英帝国承认了吗？还有，既然是革命政府的命令，你把汪兆铭的命令拿给我看看？你让汪兆铭过来，当面给我说，他要抓老子的学生？”

“这……李校长，这是常总司令的命令。”

“蒋介石？那你让他过来？好了好了，让一边去，现在学生们都要到联合研究所参观，不要干扰我们的教学，一边去。有什么事情，你让蒋介石自己到联合研究所找我。”李谦不耐烦地道。接着他回过头，看看人都基本上上了车，便道：“好了，开车，去联合研究所！”

第九十章 我从未见过

学生们都上了车，王营长这么一个小人物根本就没法和李谦以及一帮子外国人对抗，眼看着汽车已经发动，就要带着师生们离开上海大学了。如果让这些人进了联合研究所，那让汪兆铭或者是蒋介石来和李谦将这件事情，那就纯粹是笑话了。别说汪兆铭或者蒋介石了，就是裕仁也没辙了。

而且王营长也知道，如果他没拦住，那回去肯定会挨批，会受处罚，说不定就要影响升官发财；但是如果他拼命去拦，弄出了什么风波，弄得友邦人士都莫名惊诧了，那就不是影响升官发财的事情了，弄不好被常总司令来个“汝妻子吾养之，汝勿虑也”也不是不可能。所以王营长果断地决定：怂了。他嘴上说着“李校长，你不能这样，我这样不好和上峰交代”，腿上却老老实实地让到了一边。

于是车队开始动了起来，眼看就要走了，但就在这时候，一辆福特轿车猛地抢了过来，挡在了李谦的车的前面。

“撞开他，有什么损失，我担着！”李谦道。

于是司机一踩油门，李谦的奔驰便直接装在那辆福特的侧面。司机继续猛踩油门，将那辆福特顶得一侧得两个轮子离地。那边车上得司机拼命地乱按喇叭，透过车窗玻璃，还可以看到车上还有一个老头手舞足蹈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顶翻它，把它挤到一边去，别让它挡住路！”李谦继续道。

于是司机继续踩油门，将那辆福特顶得横翻过来，翻在了路边。

“好了，停车。我们下来。”李谦道。

于是奔驰就在那辆侧翻得福特边上停了下来，李谦从车上下来，然后向后面的卡车挥手示意，让他们快走。车队便毫不停留地直接行驶了过去。

“行了，我说你们光看着干啥？过来帮帮忙，把这车里地人拉出来呀。”李谦朝着王营长喊道。接着又走到那辆福特跟前，低下头，从风挡玻璃往里面望了望，又伸出脚在车顶上踢了一脚道：

“我说你怎么开车的呀？会不会开车呀！就你这开车技术，你也敢上路？你TMD就是一马路杀手你知不知道呀？还有，你把我的车撞坏了，我那车可是奔驰的，老贵老贵的了，你赔得起吗？！你这破车，买了保险吗？”

因为撞击的时候速度并不快，所以那辆福特车受损并不严重，车里面的人也没受什么伤。士兵们过来，七手八脚地把车扶正了过来，打开车门，从里面扶出了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

在车翻过来的时候，那老头的头在车上磕了一下，如今眼眶这里青了一大块。

李谦一看，这老头他认得，却是国民党的元老吴敬恒。

吴敬恒是老童萌会员，写得一笔好字，参与过最早的汉语拼音方案，另外对于国学也很有研究，在反理学方面也很有影响，因此也是民国时期的学术大师之一。李谦刚到上海的时候，也和他见过面。

作为国民党的元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其实都已经靠边站了的。等到蒋介石准备要对人民党动手了，吴敬恒是最早，也是最坚定地站在蒋介石这边支持“清党”的。412大屠杀中的黑名单，就是他和蔡孑民一起拟定的。就支持清党，支持大规模屠杀的态度而言，他比蔡孑民还要坚定得多。他在412中的表现，甚至就连周作人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发文章说：“最奇怪的是知识阶级的吴敬恒忽然会大发其杀人狂，而且也是知识阶级的蔡、胡(适之)诸君，身在上海又视若无睹，此种现象，除中国人特嗜杀人说外，别无方法可以说明……”

吴敬恒突然出现在这里，显然是想要来阻拦李谦带走那些学生的，没想到年轻人不讲武德，直接就撞上来了，他又大意了一点，没让司机闪开，然后……

“哟，这不是吴大委员吗？怎么您也弄了辆汽车呀？”李谦一看到吴敬恒便道，“哎呀，吴大委员呀，你弄了辆车也不能在大街上乱撞呀！汽车是很危险的东西你知不知道？不遵守交通规则，很容易会撞着小朋友的，就算没撞到小朋友，撞着……嗯，你看你的车乱抢道，撞着我的车了。这要真是我的车，咱么也就算了，随让咱们认识呢？但是这车是我借来的，这可是奔驰的车，你那车卖了，都不够修车的钱 ，嗯，吴大委员，您说说这账该怎么算吧？”

吴敬恒一听，一下子就愣了，他原本想着要跟李谦说，不要干扰清党的事情，那些乱党分子，危害华夏，一个一个都该杀，他不要被那些乱党蛊惑了。可谁知道李谦见了他，一开口便要他陪车钱。

“李校长，这个，是你的车撞了我的车呀？”吴敬恒忍不住道。

李谦一看吴敬恒被自己引歪了，心中大喜，赶紧继续往下歪：“我说吴大委员，你当了大官，手抄生杀大权也不能不讲理呀。大家都看到了的，我的车直行，你的车插进来抢道，这要是我撞着你的车尾了，那算是我刹车慢了，如今撞在侧面，而且大家都看到了，你是抢道挤过来的，这不管是到哪个国家去说，那都是吴大委员你的全责。怎么着，你还想仗势欺人了不成？”

吴敬恒也不是笨蛋从，刚才只是翻车的震荡还没缓过劲来，这时候他也缓过一些来了，知道要是和李谦争论这个事故责任，李谦可以和他争论到明天天亮。

于是吴敬恒赶紧道：“李校长，这车祸责任的事情，就算是我的，要赔偿什么的，我都认了。我想要和……”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谦打断了：“我说吴委员，你这话就不对了，什么叫‘就算是我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咱们学科学的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实事求是知道不？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玩意儿叫‘就算是’？说的好像你就吃了一碗粉条，我硬是污蔑你吃了两碗粉只给了一碗钱一样。咱是这种人吗？你这不是污蔑我的人品吗？来来来，咱们可要说个明白……“

“哎呀，李校长，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真没这个意思！这事故，全是我的责任，李校长，我听说你阻挠我们抓捕乱党，有这回事吗？“

“没有，绝对没有！什么乱党，我不知道。”李谦说。

“我们有情报，在上海大学有不少乱党分子，他们都是危害社会，危害国家，危害民族的坏人，李校长你是民族精英，前途远大，可不要为了……”

李谦听了，便沉下脸冷笑了起来：“怎么着，不要为了他们自毁前程是不是？你吴大委员如今手里有从人家那里借来的刀把子了，就想靠着刀把子来威胁我了？你也不去扯二两棉花纺一下，我李谦什么时候怕过这个？日本浪人我都没怕过，就你们这些玩意儿，还来威胁我？我今天就在这里，你吴大委员有本事把我抓起来呀！”

“哎呀，李校长，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上海大学里面真的又不少人是乱党分子，对国家民族危害极大的，要是让他们跑了……”

李谦一听，顿时大怒，板起脸来就道：“要是让他们跑了，你李谦担待得起吗？是不是？我还真担待得起！你们有什么招数，我接着！东风吹，战鼓擂，这个世界谁怕谁？要害我的学生，行呀，从我尸体上踩过去就行！再说了，我的学生，你说是乱党就是乱党？你以为你吴敬恒是慈禧太后老佛爷，说谁是乱党，谁就是乱党，要抓谁，就是谁？你也不照个镜子照照，说起来，当初老佛爷那会儿，你吴大委员自己也是个乱党呢，如今倒是会给人家扣乱党帽子了？亏你也活了这么多年，多多少少的也算是读了点书，说起来也是沪上名士，我原以为你在这个混乱的时候，肯定会为了保护中国的青年，保护我中华本来就少得可怜的读书人说点高论出来，没想到你竟然说出这样的粗鄙之语！”

“李校长，你虽然是上海大学的校长，但是你来上海大学上课少，不知道那些家伙怎么闹，他们真的是危害国家呀。”

“他们怎么危害国家了？你有证据吗？”李谦圆睁双目道，“我告诉你，我的学生，不能任由你们污蔑，任由你们欺负！”

“他们到处宣传赤化思想，要断了我们中华的传统，这是人所共见的呀。”

“放NMD屁！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慈禧了？宣传赤化？中华民国宪法里面清清楚楚的保护言论自由！你看过没有？”李谦道，“还什么狗屁传统，你们维护的那个传统还不学数理化呢！我明白了，你不就是自己没文化，脑子笨，学不进去数理化，就妒忌我的学生了！为了维持你们这些只会读经的家伙的地位，你们就不让中国进步，要拉着中国的未来给你们这些老骨头陪葬？！”

吴敬恒听了，不免也有些生气了，他一直在赔小心，想不到李谦却完全不给面子，于是便道：“李谦，你不要执迷不悟！赤党分子的危害是有目共睹的。他们宣传明显错误的歪理邪说，我们还不能制止了？“

“依照民国宪法，你可以批驳他们嘛？为什么要动刀子去堵住人家的嘴？只有没道理说不过人家的，才会这样恼羞成怒的动刀子！至于说明显的错误的歪理邪说，呵呵，就你们那个学问，也能判断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格物你懂吗？给你个五水硫酸铜，你都不知道分子量是二百五！物格而后知至，你连格物都不懂，你的那些知识自然大都是靠不住的玩意儿，你凭什么判断一个学说的对错？当初有人提出世界是不连续的的时候，多少大家都反对，都觉得明显就是错的，他们每个人的学问，都不知道比你高到哪里去了，结果呢，事实证明他们就是错了。再说中国在你们这些人手里弄过来弄过去，都弄成什么玩意了？和我大清那会比，一点起色都没有，甚至还不如了！就你们这成绩，你们也好意思来判断人家的对错？我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第九十一章 解释

总之就是李谦在那里把吴敬恒给痛骂了一顿，然后他估摸了一下时间，觉得现在学生们肯定已经到了联合研究所了，便来了个：“吴委员，刚才你说了，这车的钱你赔偿的。过两天，我会让人把清单送给你的。另外，你们搞什么清党什么的，我不管。但是我的学生，绝不能任由你们欺负。你们要是有证据，能证明我的学生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拿着法院传票，拿着证据来，公开审判，那我绝不姑息；但是你们谁要拿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玩意儿，那些狗屁的莫须有罪名来欺负我的学生，我绝不答应！吴委员，今天发生的事情，肯定会记载在史册之上，甚至会出现在戏剧中，只是到时候你吴委员和我李谦，谁会是个白脸，谁会是个红脸，呵呵，中国的历史上，搞党锢搞株连的，还没有一个不是白脸甚至是白鼻子的，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完这话，李谦哼了一声，把袖子一摆，转身便上了车。然后他的那辆“撞坏了“的奔驰，就大摇大摆地开走了，剩下脸色惨白地吴敬恒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