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东汉,开局公孙度 第19节
公孙度闻言点头,古人不是傻子,四轮车的优点都看在眼里,四轮车没有在古代流行是有原因的,这跟古代的基建有直接关系。
呵!穿越者的金手指一下子少了一根。
公孙度摇摇头,将那种视古人为傻子的想法抛出,这些日子的经验看,古人的智慧绝不少于现代人,甚至于因为公孙度的地位关系,接触到的人都比后世的自己要聪明得多。
接着公孙度看向身边的这位老宦官,他其实对于宦官没有什么偏见,从后世而来的道德观,使得他对这个群体充满了同情,这也是他敢冒大不韪救下木央的原因。
而从这几日的经历来看,其人对他们这个小团体的贡献也着实不小,知识储备丰富,见识广博,通晓各种典故,种种优点结合,即便是那些世家子,也找不出几个吧?
木央其人,在公孙度面前一直是伏底做小,固然是其从宫廷带出来的习气,可是公孙度却希望他挺直了身子做人。
“老木,你很不错,我这些日子,做过的最正确的事情莫过于小巷中救了你。”
公孙度伸出手在木央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如老友叙旧般说了这句话,说完后,他便跨上马匹跟着车队赶路了。
木央闻言有了片刻的呆滞,那双大手的落下的触感让他有些无措,多少年了?战战兢兢的宫廷生活让木央变得极度敏感,就连对待亲生的外甥,他都会留几个心眼,不曾与其过多亲密。公孙度突如其来的亲昵之举让他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故而有些失态。
这些相处的日子里,公孙度对外总是给人种大大咧咧的感觉,对下属都很和蔼,待人客气,就像春日暖阳般和煦。
可木央却从不逾越规矩,他的脑海中早就被半辈子的宫廷生活打下了烙印,上下尊卑是流淌在血液里的东西。
没有了主人,他这个老奴,还能活吗?
他不清楚,当时拜公孙度为主,是为了避祸,还是愿赌服输,亦或者只是为了给自己这具残破身躯再找一个中心?
木央微笑,他用手摸了摸肩膀,那处公孙度拍打之处,只觉得一股股暖流自四肢百骸间涌出,霎时间充满了力量。
“老木,傻愣着干什么?跟上!”不远处公孙度的催促声传来。
“来了!”木央应声,接着翻身上马跟上,那利索的身姿,浑不像个近五十的老者。
第19章 吴康
洛阳又是一个晴天。
早上,吴康将铺门打开,让久违的阳光温暖一下里屋。
他算是起得早了,却不是第一个开市的商户,在这洛阳大市内,人流长年不息,无论内城的贵人们干仗多惨烈,都不会影响到此处商人们的生意,更不会影响到位于大市角落的他们了。
这里是洛阳城里的殡葬一条街,负责死人的一切事宜,从生前的寻找死后穴位,到身死需要的各种棺木、陪葬品,从鬼怪驱魔,到道士沙门做法,要服务有服务,要物资有物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这里办不到的事情。
所以,吴康起晚点也不影响自家生意,毕竟他这行不能自己去找生意。
吴康将铺子的麻布幡旗升起,便甩着手上街晃悠,路上逢人皆与他打招呼,口呼:“吴二哥!”
吴康与众人点头致意,他没多久就来到另一条街,信手从街口铺子摊上顺走一块胡饼,扔进嘴里咀嚼,口中含糊道:“芝麻放少了,老陈你做生意忒小气!记我账上。”
“有吃的也堵不住你那张臭嘴!”在摊主的叫骂声中,吴康灵活的躲开飞来的物件,钻进人流中。
吴康对洛阳的大市很熟悉,他自幼便生长在此处,就如他对昨日里那冤大头吹嘘的那般,自家可是个二百年的家族生意。
洛阳城,屹立千年,其中最少不了的就是死人财,朝廷争斗,家族仇杀,私人斗狠,都会有死伤,那也就少不了他们生意,在这座洛阳城市生态圈中,吴康等人担任的是分解者的角色。故而富贵不指望,也算是吃喝不愁。
吴康用袖子抹过嘴角,将那几粒芝麻塞进嘴里,他心情十分愉悦,他属于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昨日那狗大户一甩手就是1金珠,那可是足足一万钱啊,够他支使好几个月了,故而此时出手大方了许多,去了一趟菜市,买了一袋粟米、一袋豆料,犹豫半天还是舍不得那点车马费,还是自己肩扛手抬给运了回去。
回到铺子,果然,大早上的没客人。
他打开铺子后面的大门,这是一处两进的院子,颇为宽广,却只有他一人居住,显得十分冷清。
吴康麻利的给家中的第二个活物——大青驴喂食,豆料混着盐水倒入石槽,喜得青驴骂他的劲头都没了,只顾着低头啃食。
拎着个陶碗从青驴嘴下舀起一碗豆子,放进点了火的瓮里。
做完这些吴康便在院中的石榴树下晒起了太阳,这种懒散样子,浑不似个乱世中人。
石榴树据说是当年张骞从西域带回来的那一株引种的,自吴康家安在这儿时就立在院子里了,九月了,不像其他民户院中的石榴干瘪,吴康背后的石榴树上果子颗颗饱满,就像一枚枚宝石一般,总有相熟的街坊打听他用了什么秘法,吴康却总是笑而不语。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吴康被铺子里敲击木板的动静给惊醒。
出来一看,哟,大冤种,不,狗大户上门了,吴康在心中立马将那些不敬之词扔掉,露出个和煦笑脸,上前相迎。
闫信昨日里听闻了公孙度的命令,准备了一番,今日便就提着酒上门拜访了。
“兄台这是?要祭奠谁?”吴康看见闫信手里的酒,一脸的疑惑开口。
“非也,昨日里与兄台一会,觉得兄台是个奇人,有心结识,故而提酒上门叨扰,请老哥勿要拒我于门外啊。”闫信也是一副笑脸,笑着作揖道。
“哪里,哪里。”吴康尽管心中不信,可是鼻子嗅着酒水的香气,婉拒的话语停在喉咙里,被酒香一熏,变成了“里边请!”
正好,吴康适才蒸煮的盐水豆子熟了,他捞起来置于案上,便与闫信在客厅里对饮起来。
一个老于世故,一个有心结交,推杯换盏之下,二人就像有了十年的交情,口中连呼哥哥。
“嗝,昨日我打听刽子手下落,别人给我推荐了老哥这里,可我看,老哥着实不像个会使杀人刀的人物。”
闫信打个酒嗝,状似喝醉了将心中疑惑吐出。
“诶,老弟,哥哥我可没有骗你,咱这儿就是一个百年传承的活计,来!我给你看个物件。”
吴康见闫信小觑自己,拉着他来到内院,指着堂屋正中架子上的一把大刀道:“你看,那便是我家传的斩首大刀,重五十斤,怨气缠身,普通人都不敢近身,破一点皮就会外邪入体而亡,二百年下来,上面少说也有上千条性命了。”
接着,似乎是害怕惊扰亡灵一般,赶忙拉走闫信,口中还叹道:“这刀如今放家里,鬼神庇易,万邪不侵,镇宅用的!”
“隔壁王老爷家里闹鬼,请了我这把刀回去,之后就再也无鬼怪传说,就它上边的煞气,什么小鬼都得逃。哈哈!”
闫信听的一愣一愣的,大白天的,他感觉自个身上冷飕飕的,像是有人在耳畔吹风一般。
吴康很是得意,他就喜欢看闫信这种外行人的害怕嘴脸。
二人兜转回客厅里,继续吃喝,吴康一下子放开了,朝嘴里扔了粒豆子,眼神放空许久,伸出个五根手指,有些意兴阑珊对闫信道:
“我家本来五口人,自小我阿大就说了,谁要是能舞得起家里那把斩首刀,谁就能接下家传活计。”
吴康说着笑了,指着自己干瘪的身子道“我不行,我这身子骨,自小吃喝不缺,却是个干瘦样子,一点都不像我阿大的崽,呵呵!为此耶娘吵过不止一回。”
“我大兄可就不同了,生的高大威猛,自小就是这条街的孩子王,也是年纪轻轻就舞得起家传大刀的人物。
小弟也是个聪明的,小小年纪就能帮家里算账干活。
一家人也是过得其乐融融,直到父亲风疾发作,没撑到太平道医者抵达就撒手人寰,不到一年,我娘也随着父亲而去。”
吴康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一般,脸上带着笑,猛灌了口酒,继续道:“似乎我们一家的运气也随着我阿大一起走了。
大兄接过了父亲的活计,继续在洛阳城里砍头,呵呵!少了两口人,我们兄弟三过得其实还不错。
可谁知,中平元年闹起了黄巾,天子在洛阳城大征兵,我大兄舞刀的英姿被人看上,入了官军,临走前只顾着将那把刀送回来,就再无音信。
好在多年的关系在,借着我这炮制尸体的技艺,接了不少活计,还能凑活过。
中平二年,一月初一那天,内城皇宫失火,百姓拥堵在街上看热闹,小弟在人潮中被拍花子给掳了去。
我跑遍了洛阳的各个角落,城狐社鼠接触个遍也没找到他的下落,后来,谷门外捞尸人老何,将我那可怜阿弟送了回来。
双腿....双臂..眼睛..舌头..都被人取下,只留下一个破皮囊给我!
有人说是宫里的常侍在炼制人丹,有人说这是有人在搞采生折割。总之,小弟也死了,独独留下我一人在此孤守。”
吴康诉说的语气变得嘶哑,说到小弟的遭遇之时,脸上的肌肉扭曲,恨不能对凶手,食其肉,饮其血。
闫信深深叹口气,都是苦命人啊,手中酒壶倾倒,给吴康的酒碗满上。
“大兄这炮制尸体的法子跟谁学的?”
“嘿嘿,俺这一行本就是与死人打交道,无他,手熟耳!因为身体的关系,我总是泡在尸体堆里,看多了各种死状,处理过不同的尸体,就比如,兄台昨日里送来的那颗头颅,看断口交错,皮肉翻卷程度,是生手动的手吧?而且是死后动的手!”吴康状似喝的醉了,手指着对面的闫信,开口道。
“那头颅的主人皮肤白皙,牙齿平整,一看就是个贵公子。再打听一下这几日的出的人命案子,只有那桩辽东宾馆灭门案了。”
闫信要出口的话语噎住,眯着眼看向对方,这家伙厉害得紧啊。
吴康见闫信被镇住了,心中松了一口气,干他这种活计的,不得不有所防备,所以心眼特多。
“大兄说哪里去了,吾今日来此,只是为了交流学识的。”闫信打个哈哈,将怀里的小册子取出递给吴康。
吴康眉头一挑,这倒是新鲜了,接过册子一看,一下子入了迷。
“五脏六腑之作用?这心脏的解剖图,啧啧,画的真好。
新血,旧血的区别。肺部是换血的器官...
嗯,有道理”
闫信摸了自己的小胡子,笑看对面入了迷,嘴里啧啧有声的吴康,心道:上钩了!
第20章 鬼?
看着手里册子,吴康的眼神闪动,里面的许多东西,跟他的实践都能够相互印证,他有种感觉,这本书是伴随着无数尸体解剖而诞生的。
吴康自小因为身体的原因,接不了父亲砍头的班,故而只能退而求其次,向洛阳城里的缝尸人学习尸体炮制。
然后,没过多久,吴康就发现了自己在这上边有着超出常人的天赋,从最初的修补残尸,亡者妆扮,再到缝补皮肉,他都能迅速上手,没多久就青出于蓝了。
而在与尸体的接触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吴康对人体有了更多的理解,他能通过外部细节就判断出对方的内脏情况,人体的秘密就像一副模糊不清的地图,他迫切的想要将其打开。
心痒之下,他也解剖过一些送来的尸体,细细观察人的内脏,四肢,筋骨之后,再用他精细的手法缝补,不让人看出门道来,好在人们对于死尸都有敬而远之的想法,故此多年来他没有失手过。
“兄台有对人动过刀吗?”
吴康翻书的手一抖,看向对面的闫信,“兄台此问,乃是何意?我一跟尸体打交道的人物,如何对人动刀?”吴康的手隐蔽的扶住案几一脚,状似不在意道。
闫信呵呵道:“非也,兄台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医术,兄台知道沛国的华佗吗?传说他就是擅长外科,给活人开刀,取出人体内的创伤而不死,活死人肉白骨,神仙样的人物。”
“呵!有这等人物?某是真的神往了,兄台这本册子也着实不错,里面的观点确是独特,与黄帝内经许多不同,想必也是个医术大家啊!”吴康闻言刚刚绷紧的身子放松下来,也笑着接话道。
闫信闻言想起了昨日,自家主公埋头动笔唰唰,一盏茶时间,就写下了这个让人啧啧称奇的小册子。
他内心也满是疑惑:那辽东公孙度不就是个小吏出身吗?哪里来的这些学识?难道是公孙域所授?不可能啊吾在辽东这么多年,不曾听说过玄菟郡太守会医术啊,莫非天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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