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金伐宋,将北伐进行到底 第583节
说着,张浚从怀中掏出一方麻绢。
虞允文认得这样东西,因为他也见过。
宋国官家在任命其余官员的时候,圣旨一般写在特制的丝绸之上,唯独任命宰相的时候,反而会将旨意写在麻布上。
所谓宣麻拜相,就是如此了。
“我这里有……”
“张相公!”叶义问却打断了张浚的言语,声音一开始高亢,但又迅速虚弱下去:“张相公,你难道还要与我这个将死之人,抢时间不成?”
“你……哼!”
张浚哑口无言,只能负手而立。
别说张浚了,就算皇帝赵眘亲自来这里,也不可能打断一名宣抚相公的将死之言,甚至反而得仔细聆听才对。
“虞相公。”叶义问对虞允文伸了伸手。
虞允文上前几步,躬身一礼:“叶相公请吩咐。”
叶义问艰难拿起枕边的一封文书,并且递了出去:“这是老夫的告罪文书,也是遗奏,还请虞相公呈给官家。这次隐瞒朝廷,全是我一人贪权之过,与他人无关。”
见张浚扫了一眼文书封皮,叶义问摇头笑道:“张相公,这封文书里,有我弹劾你的言语,就不给你看了。”
张浚闻言拂袖转身。
虞允文连忙接过文书,点头说道:“我会将其呈给陛下,一定不会污了叶相公的身后名。”
叶义问摇头,声音也变得虚弱起来:“虞相公,我都到了这般境地,哪还想着什么身后名。正如陆务观给那张荣的绝命诗所言,死去元知万事空啊。”
“这国家局面,就要靠你维持,真的是苦了你了。”
“北边局势复杂,做事的时候要慎之又慎,不只是对金贼,对山东也是如此。”
“大宋自有体统在此,只要将刘大郎纳入体统,就不怕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还有,迁都……”
说到这里,叶义问剧烈喘息起来。
而背过身子,负手而立的张浚却趁机冷笑出声:“叶相公,你之前说的没错,你果真是见识浅薄,而且有自知之明。”
“要我说,北地的形势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只要能够与金贼厮杀时战而胜之,什么山东刘大郎,什么各路豪杰,都是土鸡瓦狗罢了。”
“关键就是最开始的几仗。”
“可你们在两淮蹉跎许久,竟然连第一步都不敢迈出去,当真是谨小慎微。”
“关西的吴璘吴太尉都已经拿下了凤翔府,接下来就是关中……”
张浚正在侃侃而谈,却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张相公,张相公……”
虞允文的声音有些酸涩:“莫要再说了,叶相公已经……”
张浚慌忙转身,却见到叶义问已经闭上眼睛,气息全无了。
隆兴二年二月十日,就当宋国北伐即将全面展开之时,叶义问病重而亡,时年六十七岁。
叶义问之死犹如风中秋叶一般轻飘飘落下,所造成的一系列后果,后来史官才能有个完整的总结。
可当场的两名宋国高官皆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就连刚刚还在出言呵斥的张浚都感到一阵战栗。
虽然早就想要江淮宣抚使的位子,但如今这的天降大任,张浚却没有志得意满的感觉,而是没来由的升起惶恐之情来。
不过张浚终究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他迅速平静下来,举起手中的麻布说道:“叶相公去了,此乃陛下旨意,老夫暂代江淮宣抚使,虞相公认还是不认?”
虞允文也没有接过那封旨意,只是冷冷说道:“其上可有书舍人制词、书行?可有给事中书读?可有宰执副署?若无这些,臣不敢遵令。”
张浚自然知道手中的只是赵眘的一封手诏,根本没有正规流程,虞允文当场驳回实属正常。
“虞相公这般说话,老夫自然是不能反驳的,既然虞相公想要正经的旨意,那老夫就去请正经旨意!”
第705章 北攻南守各自为战
“……事情就是这样了。”
三月十日,魏胜站在博州堂邑大营的望楼上,听着刘淮汇总的情报,脸色十分复杂。
片刻之后,魏胜方才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想来,竟然与叶相公只有书信往来,未能见上一面,属实可憾。”
刘淮同样叹气。
原本历史上叶义问还有几年的寿数,现在却因为在两淮奔波致使身体虚弱,今年就一命呜呼,确实是令人没有想到的。
无论如何,如今的叶义问终究是主战派的大佬之一,并且确实在完颜亮南征之后,稳定了两淮的局势,堪称居功至伟。
“如今江淮宣抚使空置,以大郎来看,谁会来主政两淮?会是虞相公吗?”
刘淮摇头:“虞相公资历太浅,能力又太强,是不可能成为宣抚使的。能主政两淮的,必然是张浚那厮!”
这可是属于‘勤奋的蠢货’那一路顶级的人才,眼高手低,肯定是要坏事的。
魏胜却是点头以对:“如此说来,大宋北伐已经势不可挡?”
刘淮同样点头:“已经不可阻挡,最迟今年春耕结束之后,宋国就要北伐了。”
魏胜转身看向了刘淮:“大郎,已经不能再拖了,谁在南,谁在北,大郎可有决断了?”
饶是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问,之前也与许多心腹幕僚有了商议,但此时刘淮还是犹豫。
无论山东还是宋国,以往的计划是要与金国比拼战略定力,等着两个金国杀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的时候,再出兵北伐。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两个金国的战略定力比宋国还强,完颜雍面对欺压自己十几载,并将妻子逼杀的仇人,竟然完全忍住了不动手。
而宋国却因为关西大战所引起的连锁效应而彻底忍不住了。
叶义问很重要,又不那么重要,他只是导火索罢了,宋国这颗火药桶早晚会炸,无非是或早或晚罢了。
天下将要迎来新一轮乱战。
而山东的地势是一个大漏斗状,所以山东义军就会直面中原与河北两地。
的确,宋国北伐第一阶段无论如何都不会将战线推到黄河,但看完颜雍在大名府摆开的架势,也不像是要善罢甘休之态。
宋国北伐在中原打成一团乱麻,就算山东汉军要坐山观虎斗,总得在徐州留一些兵马,以作应变的。
到时候,完颜雍不趁机派遣东金大军南下攻打山东就见鬼了。
也因此,汉军北线战场注定要打得十分艰难,因为这是东金主力,同样是养精蓄锐许久,同样士气高昂,同样训练有素。
可南线战场的盟友可是宋军。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作为盟友的宋军反而要更危险一些,因为你根本不知道,那些高阶士大夫与太尉大将什么时候就会脑抽,将你卖了。
山东此时是二元政治体系,因此,刘淮与魏胜两人自然需要一南一北,各自为战。
刘淮倒是无所谓,无论与宋国勾心斗角还是与金军主力正面厮杀,都不在话下。
与人斗,其乐无穷,他根本都不在怕的。
但是魏胜则必须到另一个方向主持军务。
魏胜要么面对金军主力的泰山压顶,要么则是会与宋军并肩作战,遭到不可预测的危险。
也因此,刘淮犹豫了许多时日,终究没有下定决心。
他担心无论做出何等抉择,到最后终究还是会后悔的。
魏胜见自家义子面露犹豫挣扎之色,不由得笑着上前拍了拍刘淮的肩膀:“大郎,你莫不是真的将老夫当成病夫了吗?为何连偏师都不让老夫统帅?”
刘淮沉默了片刻,终于说道:“若父亲年轻十岁,我绝对不会有所犹豫。而是……父亲,老不以筋骨为能,您又是受过重伤,此时也是刚刚恢复罢了。”
魏胜笑着说道:“既然大郎觉得老夫不能承担大任,那老夫就坐镇徐州如何?”
刘淮知道他无论如何都得做抉择了,因此闻言也只能艰难点头:“不过我还得嘱咐一句,父亲在南线,万万不可轻易出战,只在徐州安坐即可。
待到孩儿清理完河北金贼之后,再到徐州支援,一举清扫中原!”
魏胜闻言反而摆了摆手:“大郎,军事上万万不可急躁,此次很有可能是金贼决战,稍有差池,就是满盘皆输了。”
这的确也是实情。
战争急躁的一方就很有可能会露出破绽。
山东养精蓄锐这么长时间,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临阵的时候可以从容一些,不会被粮草等问题所困扰吗?
刘淮并没有当场答应魏胜,而是询问道:“父亲,你若是坐镇徐州,需要多少兵马?”
魏胜早有腹稿:“我要带着忠义军李火儿、鱼元、尉迟明月三部,共八千正军,加上各地镇防军,只守不攻,足以应对中原局面了。”
刘淮仔细思量了一下,正色说道:“还是不够,父亲还需要答应我几个条件,否则我宁可让辛弃疾驻守徐州,也不会让父亲出战的。”
魏胜笑着摇头:“果真是儿大不由爷,竟然管上老夫了。也罢,谁让你才是当家的呢?且说来。”
刘淮也笑了:“父亲言重了,大战将起,终究还是军事为先的。我如今不是以儿子对父亲的身份说话,而是靖难军节度使对山东义军元帅的正经军议,还请元帅一定要答应我,而且要说到做到。”
魏胜有些无奈:“大郎,莫要如此郑重,有话直说即可。”
刘淮伸出一根手指:“其一,无论宋国作何调令,元帅一定不要贸然参战,否则就会成了宋国大将的垫脚石。”
见魏胜似乎想要反驳,刘淮直接打断他的言语:“这不是不可能,我之前与宋国大将刘宝闹成了那副样子,这种懦弱小人不敢来报复我,却如何不敢对父亲用腌臜手段?须知君子可欺之以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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