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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王业不偏安 第7节

  当所有人都以地心说为正宗时,你说太阳是宇宙中心,是要被烧死的。

  于是乎,那些后世看了觉得离大谱的说法开始频频被记载在两汉魏晋的官方史书上。

  诸如什么『蜀中有天子气』,『黄龙见于谯』,『青龙见摩陂井中,帝如摩陂(bēi)观龙』。

  还有什么『建安七年,越巂有男子化为女人,周群(蜀中最大神棍)言哀帝时亦有此,将易代之祥也。至二十五年,献帝果封于山阳。』

  更离谱的晋史都不好意思提,不知道的还以为看的是玄幻小说。

  蒋琬与董允接受的,就是这种被谶纬之学重新解构的儒学教育。

  他们根本摆脱不了谶纬的影响。

  而如今刘禅口中这条“梦谶”,既有预言,又有部分已经应谶的事实作为支撑,直接就是谶纬的完全体。

  再联想到昨日的日食地震,联想到被砸碎的先帝造象,琬允二人再也没法断然否定刘禅的梦谶。

  便是抛开谶纬之说,以他们理性分析,倘马谡真如先帝托梦所言,因好大喜功而为曹军所败呢?

  大汉亡不亡不去想,北伐则一定是败了。

  街亭位置太关键了。

  一旦马谡败走,则曹魏援军将源源不断入陇。

  大汉根本没资本与曹魏在陇右打持久战,必须退军汉中,不然则有被截断归路的可能。

  偏偏这位处于分析链条第一环的马谡,在被先帝评价『言过其实,不可大用』后,许多人都能看出他确实急欲证明自己的价值。

  细想之下,真有可能做出不听丞相号令的动作。

  谶纬与理性相互作用,两位宫府重臣很难不对北伐与大汉的前途命运感到心慌与迷茫。

  不过,老臣终究是老臣,这位比丞相还要年长十岁的蒋琬,很快便压住种种情绪,弯下腰身,捡起那份从他手中滑落的帛书接着看了起来。

  董允在一旁迅速将帛书扫完,其后怔怔看两眼帛书,又看一眼蒋琬,想知道蒋琬是不是与他同样心情。

  自帛书甫一入眼,他便看到了上面多处大片洇开的墨迹。

  至于文章开头,问候寒暄,字迹还算工整。

  到了中间写先帝托梦,写北伐将败,写国家将亡时,行笔逐渐潦草粗放,忽慢忽快,时疾时徐,欲行复止,断笔狠重。

  等到与丞相剖白心迹,说不知何面目见先帝,说要痛改前非,说要继先帝遗志时,已是情如潮涌,至枯笔亦不及加墨,落笔连绵而出,字与字上牵下粘,似断还连。

  而最后那句足令天下人瞠目结舌的“君王死社稷可也”,似是将天子所有的悲愤都注入笔端,其势厚重疾猛,戛然而断,大有江河溃坝,一泻千里的磅礴气势。

  他似乎能感受到天子深沉汹涌的真挚情感喷薄而出,朝帛书前的他猛猛拍来,拍得他眼蒙耳热,拍得他目眩魂摇。

  他对帛书上写的什么御驾亲征已混不在意,脑子里只剩下天子一边笔走龙蛇,一边吞声饮泣的画面。

  他有种感觉:这位他看着长大的天子,似乎真的要长大了。

  “陛下要御驾亲征?”另一边,老臣蒋琬终于也将此信看完。

  他心中有多欣慰,脸上就有多冷峻。

  “朕要御驾亲征。”刘禅答得斩钉截铁。

  董允哪里不知道蒋琬在想什么。

  昨夜他们弈棋之时,讨论如何才能解决当下群儒作乱之局,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

  天子御驾亲征,斩胜而归。

  如此一来,则谣言不攻自破,祸众妖言者自然闭嘴。

  可天子久处深宫,向来怯懦,平日里连皇宫都不愿意出,对兵事一点兴趣也无,甚至敬而远之。

  如何有办法让天子御驾亲征?

  难道架着天子?

  他们哪里敢?

  而且,丞相向来谨慎,便是知道如今态势严重,也不可能允许天子御驾亲征,以身犯险。

  万一天子因他们提议御驾亲征,最后沦陷敌手,他们二人便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足以谢罪天下,更无面目去地下见先帝。

  如此,这唯一的解决之法便无疾而终,连提上议程的可能性都没有。

  然而现在…事情似乎有转机了。

  董允摆出平日里谏诤的姿态,板容肃声唱起了反调: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

  “陛下富于春秋,又久在宫室,未尝习兵事、临战阵,如何能以身犯险?!”

  董允的意思,天子你太年轻,打仗这事水太深,你把握不住。

  不论是措辞抑或语气,都已有些不客气了。

  但在刘禅听来,这实在是无可厚非,乃至于当加以褒赞的。

  主少国疑,天子但凡犯一丁点错误,都会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搅弄舆论,蛊惑人心,动摇国本。

  更别说现在自己想染指的,是事关死生存亡的兵家大事。

  万一败了,自己这个天子本来就几乎不存在的“天威”,直接就要被人踩到泥里去。

  “如今态势,朕不御驾亲征,还能如何?

  “且不说马谡会不会败,丞相会不会退,便是胜了,难道那些所谓的蜀中人望便不敢张嘴了?

  “若让他们继续胡言乱语,祸乱人心,这天下人心迟早归于伪魏!”

  董允:“等丞相携胜归来,必会处置他们!”

  “等丞相处置他们?”刘禅一脸不解。

  “侍中,朕是天子啊,何以朕不能像先帝斩首张裕那般,亲自将他们绳之以法?”

  这哪里是董允能答的?

  他刚想转移话题,天子的声音却已先他一步响彻了这间宣室。

  “因为朕不似人君!

  “因为朕没有天威!

  “朕不要再当深宫里的天子了!

  “朕要像先帝一样!

  “朕要当马上天子!”

  刘禅的话听起来任性天真,确实是蒋琬与董允熟知的那个天子。

  开始豪言壮语,中间胡言乱语,最后沉默不语。

  这不是天子第一次放狠话要痛改前非,励精图治。

  琬允二人不敢说,今日之天子会不会又是片刻热血。

  思索两息,蒋琬拱手上前:

  “陛下任贤使能,从谏如流,深得民心,古之帝王甚于陛下者,臣不知也,何须在意那些狂生腐儒的井蛙燕雀之见?

  “且天下事在陛下,在丞相,在所有受先帝殊遇厚恩而不能报的犬马之臣,不在那些狺狺狂吠的燕雀井蛙。

  “臣等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报于陛下!

  “今陛下得先帝托梦,以为大汉社稷祸福在于旦夕之间,遂有御驾亲征之心,欲挽狂澜之志。

  “臣闻之不胜欣喜感激。

  “然今军势如火,危似累卵,陛下当神器之重,实不宜置万乘之躯于九死之地,以取威于天下。

  “再者,陛下若欲布威于四海,又何必军功?

  “丞相所以著威立信,使文武百姓皆敬而爱之者,非是因为丞相军功显赫。

  “而是丞相抚百姓,示仪轨,约官职,从权制,开诚心,布公道。

  “尽忠而益时事者,虽仇必赏;

  “犯法怠慢者,虽亲必罚;

  “服罪输情者,虽重必释;

  “游辞巧饰者,虽轻必戮;

  “善者,微而不赏者无有;

  “恶者,纤而不贬者无有;

  “于是百姓畏而爱之,所施刑政虽峻,而民无怨者,以丞相之用心平而劝戒明也。

  “陛下天资卓绝,又有丞相治民理政之念可教习之,更有为社稷舍身忘死之念,臣以为假以时日,必可追及文宣二帝。

  “届时,陛下主内,丞相主外,兴复汉室,还于旧都之日,臣等可翘首而待也。

  “若舍万乘之躯而以身犯险,臣以为此乃将军之义,非帝王之义,不可取也。”

  “以身犯险?将军之义,不可取也?!”蒋琬话音甫一落地,刘禅便已勃然而起针锋相对。

  “前汉之时,高帝谋臣渊深,猛将林集,犹荷甲持戈,涉险负创,险死还生,遂成汉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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